正如劉備所想。
反叛伊始,各地黃巾軍攻城奪邑,焚燒官舍,掃蕩豪強塢堡,勢如破竹,節節勝利。
其中,張曼成率南陽黃巾攻克郡城,殺太守褚貢。波才領潁川黃巾,攻占郡治陽翟。劉辟、龔都、黃邵、何曼、何儀等汝南黃巾,擊敗太守趙謙,取上蔡。廣陽黃巾殺幽州刺史郭勳及太守劉衛。大賢良師張角親率钜鹿黃巾攻下廣宗……
三十六方渠帥,皆據大城而守。呈割據之勢。
與此同時,在黃巾軍的鼓舞下,各地紛紛揭竿而起。有打黃巾軍旗號者,亦有自立名號之徒。如漢中五鬥米道首領“巴郡妖巫”張修所率“米賊”,先零羌、湟中義從胡、武陵蠻、板楯蠻等,亦紛紛複反。
冀州一帶,短短一月,曆經兩次賊亂。流寇散布四野,不可勝數,乃是大亂之地。有先前投奔薊國者,言之鑿鑿,薊國官吏如何善待,衣食無憂,病創有治。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北地流民皆向薊國蜂擁而來。
時下大漢朝有三大冶鐵中心:鄴城,鞏縣,宛城。其中鄴、宛二城,皆落入黃巾賊手。正如四大府丞所料,黃巾軍先占豪強塢堡,取糧而食,再取治所,抄掠糧倉武庫。又據鄴、宛二城,鍛造兵器。如此不出一個冬季,便將兵甲齊備。
得六百裡軍情邸報。正率眾遊獵上林苑的陛下急忙半途折返,升朝議事。
有北地太守皇甫嵩等數十人進諫,求開黨錮,並請陛下拿出西邸錢財,及西園良馬,贈給軍士,以振士氣。
中常侍呂強亦暗中進言:黨錮久積,若與黃巾合謀,悔之無救。
陛下麵沉如水,顯然並未采納。
今日臨朝,便問計老臣楊賜:“太尉以為如何?”
“老臣以為,黨錮為禍甚烈。此時開釋黨人,或正合時宜。”
陛下不置可否,轉向何進:“大將軍以為如何?”
“黨錮不可解。”何進脫口而出。
陛下大喜:“願聞大將軍高見。”
“黃巾逆亂,不過困獸猶鬥,狗急驀牆耳。乃疥癬之疾。黨人結黨營私,黨同伐異,才是心腹大患。”今日大將軍之言,字字珠璣,深得陛下之心啊。
“敢問大將軍。若除蛾賊,該當如何?”楊賜問道。
何進並未回答,而是看向陛下。
知其心意,陛下這便開口:“朕亦想知究竟該如何施為。”
“蛾賊看似聲勢浩大,實則散布數州,犯了兵家大忌。隻需兵分數路,一戰而滅其精銳,再分割圍剿。不出數月,便可蕩平蛾賊。”
“如何分兵?”陛下急問。
何進清了清嗓子,這便出口成章:“一令度遼將軍臧旻、捕虜將軍田晏,將度遼、漁陽二營,並三郡烏桓、南匈奴、緣邊十二郡騎士及弛刑,沿大河北上,圍剿冀州黃巾。二令虎牙將軍夏育、輕車將軍董卓,將虎牙營、黎陽營、雍營、三輔募士、三河騎士,出虎牢,剿滅豫州黃巾。三令各州郡訓練士兵、整備兵器、召集義軍,再發還各地徙徒,令公卿捐資馬、弩,舉眾將子孫及民間通曉兵事者,入公車署試,存以備用。如此多管齊下,天下可定矣!”
餘音繞梁,振聾發聵。滿朝文武,皆瞠目。此……還是那個殺豬屠狗的何屠嗎?
陛下細想,確實有模有樣。似乎可行!
“老臣粗略算來,南北四路大軍,不下十萬人。非軍中宿將不可將也。度遼將軍臧旻、捕虜將軍田晏,虎牙將軍夏育、輕車將軍董卓皆年輕有為。奈何血氣方剛,亦不足以服眾。還需一老成持重之人統帥。”太尉楊賜笑道:“不知大將軍可願將兵伐賊?”
“非何某不願,而是不能也!”何進答道:“京畿重地,國之心腹。陛下安危身係社稷。乃是重中之重。為防黃巾逆賊禍亂。何某當親率左右羽林及北軍五營,屯於都亭。整點武備,鎮守京師。”
“大將軍言之有理。”陛下心中升起一絲轉瞬即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