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文武齊聚。
審配、逢紀、張遜等為參軍。宗員、高覽、朱靈等為將校。
一身戎裝的盧車騎環視眾人,朗聲道:“大營一隅,累次地陷。必是黃巾賊人裝神弄鬼。今日我欲前往沙丘平台一探究竟。何人願同往?”
“卑下願往。”審配起身。
“卑下願往!”高覽出列。
“好。正南,元伯與我同往。餘下人等謹守營盤,不得有失。”
“喏!”
沙丘平台,便是沙丘宮平台。離宮被焚毀,隻剩高台。後,趙高等人將始皇帝屍體置於其上,又稱為“晾屍台”。距離紮營地,數十裡之遙。
斥候一日數報。言,賊人皆龜縮在廣宗各城,沙丘平台附近,並無賊兵蹤跡。盧植方可輕騎前往一探。
或有人問,大營地陷,與沙丘平台何乾。
正因一個“困”字。
廣宗之所以被稱為“困龍之地”,便是起於沙丘宮傳說。趙武靈王和始皇帝,皆困死其上。曆代帝王敬而遠之。往來民眾亦多繞行。
那日大營地陷,沙丘平台夜放豪光。乃至車騎大營困守此地,軍心不穩,寸步難行。
正應了這個“困”字。
於是,盧車騎便領軍往沙丘平台一行。
所謂台,乃指“觀四方而高者”。時下,多為建在高台之上的建築。如竇太後居住的南宮雲台,劉備建四方館的黃金台。沙丘平台,為古時建沙丘離宮之高台。離宮被焚毀,蕩然無存,如今隻剩平台。
平台高數丈,遠遠得見。四周圍以條石,居中辟有階梯。沿路兩側,還間隔著立有人馬石雕。雖飽經風霜,麵目依舊清晰可辨。
遺跡之所以能保存的如此完好,與“困龍”傳說息息相關。人皆避恐不及,如何敢來破壞。
不然這些上好的條石、石雕,早被搬運一空。堆砌自家宅院。
馬蹄聲忽變清脆。不知不覺間,隊伍已踏上通往平台的青石板路。聳立道旁的石雕,仿佛沉睡百年的衛士,無聲的恭迎這群無畏的訪客。
“下馬!”在通往平台的階梯前,盧植一聲令下。
騎士紛紛下馬,將馬匹拴在排列整齊的石柱上。留下足夠看守,高覽領精騎護佑主帥盧植,踏上了通往高台的青石階梯。
石階本是宮殿的台階。或是趙武靈王時修造。數百年時光荏苒,風吹雨淋。雕刻紋飾已模糊不清。原先被打磨光滑的石板,今已是凹痕斑斑,滿是龜裂。
眾人刀盾並舉,圍成圓陣。陣中弓弩手警惕的巡視四周。護佑主帥一步步走上高台。
本該空無一物的平台正中,卻擺放著一具棺槨。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榿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鄭玄注日:“尚深邃也。諸公三重,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
天子棺槨四重,貼身那重稱“椑”(bēi),其外蒙兕及水牛皮;第二重叫“地”;以椴木製成;第三重叫“屬”;第四重才稱“大棺”。
帝後的外槨,為兩層,因多用梓木製成,故通常稱棺槨為“梓宮”。
王侯、公卿、士大夫依次遞減。
尺寸亦有差。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大棺厚六寸。庶民百姓隻準厚四寸,不配槨,後世一直沿用至今。
而此棺,外重雖被儘數剔除。但從漆紋、材質、器型及尺寸上,皆可看出,乃是一座兩漢帝王棺。
待辨清棺上紋飾,盧植不禁勃然大怒:“無恥鼠輩!”
黃巾賊竟掘了陛下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