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國行事,自比黃巾賊人高效。趁夜色掩護,橫海中郎將黃蓋將麾下水軍,並破賊、戈船二校尉兵馬,兵分數路。入泒水、滹沱水。沿岸廣布斥候,截殺黃巾流寇。搜尋黃巾大軍蹤跡。
因深入黃巾亂區,大軍無法掩藏蹤跡。故而討虜校尉文醜,並未下船,而是率眾停泊在“天井澤”內。
“(泒水)曆天井澤南流,所播為澤,俗名為天井澱,方六十二裡。”
時下乃百裡大澤。橫亙在泒水中段。盧奴在其上遊西北。安平在其下遊東南。澤中深淺不一,而暗藏其中的泒水航道,早被薊國水軍探清。賊人苦無舟船,麵對百裡大澤,唯有望洋興歎。黃巾播亂,冀州賊人皆裹挾入夥,此處亦無水賊盤踞。
周圍漁家也多已逃難。
澤中蘆葦叢生,岸邊蒲草茂密,正適合藏身。
“報——”苦等二日,便有斥候乘小艇登船:“賊人已到漢昌北境。”
“(泒水)又過苦陘縣北,後漢章帝改苦陘為漢昌。”
隨行船官,對泒水沿岸渡口,了然於胸。這便進言道:“賊人必在‘苦陘津’渡泒水。校尉速去攔截。”
文醜卻淡定如初:“賊人數萬大軍,人吃馬嚼,輜重眾多。且渡口並無舟船,賊人必多造木筏,方能渡河。非一日之功。稍安勿躁。”
“校尉所言極是。”船官點頭道:“若再伐木造筏,最少需一日。”
文醜遂下令:“令斥候嚴加監視,不得有誤。傳令各船兵士,飽食酣睡,雞鳴十分於南岸下船。速去告知戈船校尉,依計行事。”
“喏!”
文醜乃初次領兵作戰,心中難免起一絲慌張。待眾人魚貫而出,艙內隻剩自己。這便深吸一口氣,平複心中激蕩。
細細想來。麾下兵卒皆訓練有素,兵甲齊備;賊人北岸渡河,自領軍南岸設伏,半渡而擊;戈船校尉率船隊撞翻河中木筏,再領麾下精兵登北岸掩殺,當一戰勝之。
心中篤定,無可驚慌。
輔兵送來吃食,文醜飽食高臥。船隊自有戈船校尉調遣,無需他操心。
雞鳴十分,薊國明輪船徐徐抵近天井澤南岸。大小船隻,自水中到近岸,一字排開。伸展船翼,連成浮橋。討虜校尉文醜一馬當先。領麾下精騎,魚貫登岸。
薊國號稱萬馬之邦。便是麾下一曲盾弩手,一曲刀盾兵,皆有具裝乘馬。二曲烏桓突騎,一曲鮮卑鐵騎,馬匹更加優良。
登岸後,迅速整隊。刀盾在前,鐵騎拖後。突騎護住兩翼。人銜枚,馬裹蹄,兵車夜行。直奔‘苦陘津’南岸渡口。
遠遠,便聽人馬嘶鳴。
賊人忙碌一日,正乘夜渡河。
河中木筏,已連成浮橋。賊人肩背手提,邊渡河,邊將輜重糧秣,分批運到對岸。
文醜聽斥候回報,不禁莞爾。如此蟊賊,何必慌張。
以精兵運送輜重,乃兵家大忌。為防敵人設伏,半渡而擊。搶灘部隊,必為精銳死士。渡河後,背水結陣。接應後續部隊,迅速渡河。
那能如此這般。肩背手提,群蟻搬家似的,先把輜重一同運來!
話說,狠狠出了把力氣的黃巾賊兵。渡河後,將身上輜重往岸上一堆。這便三三兩兩,坐地喘氣。
忽聽河中,水花疾響。
岸邊隱隱有風雷之聲。
本以為有場急雨。仰頭一看,卻見皓月當空。
“船!大船——”有浮橋上賊兵,一聲狼嚎。眾賊聞聲站起,隻見一座座黝黑的龐然大物,浮於水麵。直衝浮橋而來。
待抵近,巨物終被火把照亮。正是渾身包滿搪瓷裝甲的,薊國明輪艦。
“跑啊——”橋上賊眾肝膽俱裂。
轟!
一聲巨響。碎木崩飛。
木筏連成的浮橋,當中崩斷。被艦體迎麵撞中,賊兵腦漿迸裂,落水而亡。斷成二截的浮橋,如風中柳絮,左右擺蕩。將滿橋賊人拋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