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前線邸報。饒是多智的薊都尹婁圭,亦始料不及。以他的沉著冷靜,處變不驚,如何能想到甘興霸竟如此豪氣剛膽,百騎劫敵營,一刀斬管亥。五萬黃巾賊死傷過半。剩下無膽匪類,皆望風逃竄。
如此看來,主公十萬青州兵的夢想,怕是要不複存在。
萬幸,有揚武校尉高覽,率軍收拾殘局。倒是招降了不少黃巾宿賊。人數或有數萬之眾,可組青州兵。然距十萬之數,怕是差的很遠。
無論如何。戰略設想,卻完美達成。鏟除盤踞在冀北三國的黃巾大部。既除邊患,又減輕廣宗漢軍背腹受敵的壓力。可謂一石二鳥。
薊國雖已提前上疏洛陽,朝廷也已默許此次清剿。但“一日複三國”,還是太過耀眼。
此消彼長。薊國蒸蒸日上,與洛陽朝堂江河日下,對比尤為明顯。所謂旁觀者清。天下人士,自有決斷。
事實上。或從黃巾之亂起時,薊國謀主對洛陽朝堂會如何作想,似已不放在心上。今漢氣數已儘,幾成天下共識。能三興炎漢者,普天之下,唯我薊王。此時不起,更待何時。
蕩寇校尉顏良,率部駐守中山。討虜校尉文醜,率部駐守河間。清剿流寇,收攏流民。待國境得安。辛氏二傑,遂領薊國屬吏,紛至遝來。重拾二國吏治。或有人問,薊國三校為他國守衛,薊國邊境又當如何。
須知,七國歃血結盟。三國南界,已是薊國南界。隻需平定廣宗黃巾,冀州剩下三國,亦如此例。
安平國,則由揚武校尉高覽駐守。隻是安平王郎中令,一時苦無人選。
倒是諸母閒談時,向王太妃舉薦一人。
羊續,字興祖,兗州平陽人。司隸校尉羊侵之孫,出自名門“泰山羊氏”。
年輕時,以忠臣子孫,官拜郎中。建寧元年,被前大將軍竇武辟為府掾,同年,竇武被害,羊續免職。次年,第二次黨錮之禍爆發,羊續因受牽連,被禁錮十餘年。
今黨錮未解,仍賦閒在家。如前所說,以薊王今時今日之人脈,想破例啟用一兩個黨人,還不手到擒來。
諸母乃竇大將軍霜妻,對府中掾史自當一清二楚。既是忠臣之後,又逢國難,如今啟用亦無可厚非。王太妃這便命人攜諸母書信,前往平陽,請羊續出山。
書到人來。
即拜安平王郎中令,兼領薊王宮謁者。
辛氏二傑與泰山羊續就任後,安撫流氓,清剿餘賊。休養生息,恢複吏治。
國中多豪強。權貴之家好奢侈。黃巾未平,便已旁若無人,招搖過市。惹得羊續甚是反感。便以身作則,穿舊衣,食粗糧,瘦馬破車,穿街過巷。引來眾人紛紛側目。
知羊續好食魚。有安平當地大族屬吏,向羊續進獻一條名貴活魚。羊續坦然受之,懸魚於庭。待屬吏再次送魚,羊續便手指懸魚,以示拒絕。此事隨即流傳,時人便稱羊續為“懸魚太守”。
稍後不久。羊續發妻攜子羊秘,趕往信都官舍與羊續相會。羊續卻閉門不見,僅讓兒子羊秘入內。向兒子展示所有資產,不過布被、短衣,鹽、麥數斛而已。羊續對羊秘言道:“吾自奉(食俸)若此,何以資爾母乎?”
便讓羊秘和母親返回泰山老家。
萬幸,羊續念及結發之情,允許母子小住數日。而貼身保護羊續的繡衣吏,急忙遣薊國刺奸,六百裡上報左國相崔鈞。
崔鈞大驚。連夜入宮,稟報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