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水軍大營,遊麟號。
浪花輕拍堤岸,海風掠過舷窗。
華室內,輕紗低垂。暗香殘存,猶有餘溫。帳內美人,白發紅顏。玉體橫臥,吐氣如蘭。餘韻未了,人在半夢半醒之間。
有女侍醫數人,圍滿榻前。正做著例行的善後。創處升起的清涼,讓夢中美人,不由微微出聲。無需縫合。即便有輕微擦傷紅腫,塗抹清涼消腫的銀丹草(薄荷)精油,不日即可痊愈。
所謂熟能生巧,勤能補拙。薊王本就遠超常人。千乘萬騎,千錘百煉,即便千峰萬壑,千差萬彆,又豈能再不知深淺。進退無據,有失分寸。
榻上白發禦姬,名喚達莉婭。自侍寢以來,常伴薊王左右。後宮嬪妃,多有身孕或疑似懷孕,苦無人可用。所謂以稀為貴。薊王倍加嗬護,不敢稍有恣意。
作為族中碩果僅存的白發亞馬遜之一。達莉婭曾追隨上一代女王四處征戰,拱衛屬於亞馬遜的隱秘國度。奈何終是戰敗,舉族為奴。後輾轉抵達綠洲,成為薊王禦姬。於是乎,萬水千山,萬險千艱。為狩獵而生的白發女戰士,從未參與禮讚的處子之身,終是完璧歸薊。
命運當真玄奇。
這段橫跨絲路的漫長旅程,與流傳沿線的各國諺語,不謀而合:“(某某)雖遠在中國,亦當求之。”
“某某”,可以是知識,可以是財富,甚至可以代表一切的美好。
對整個亞馬遜一族而言。從遠遷東方,一路被追殺、被圍剿、被擊敗、被販賣,乃至重獲新生。心路曆程,又豈止是坎坷。分明是曆經磨難,生死兩難。對奴隸身份的排斥、質疑、默認、抗爭,乃至對男性主導的世界觀的重新判斷……以上種種,在母係氏族舊有體係接連不斷的粉碎中,一點點的重新構建。
女戰士,對善待整個族群的男主人,有一種近乎神性的依戀。尤其當男主人不借助外力,輕而易舉,突破不受控製的鎖體技,深深連通彼此時。那股灼燒靈魂,來自精神深處的羈絆,應運而生。
敢於挑戰強者,坦然直麵戰敗。
亞馬遜其實,一點沒變。
百萬三韓之眾。鹽府安置五十萬。藪中安置三十萬。濟州港安置五萬。釜山港安置五萬。泉州港內亦滯留五萬,等待與倭女婚配。還有五萬,已乘船駛往博多港。剩下數萬之眾,交還辰王,立真番馬韓屬國。至於二韓,以充作族群,徹底融入薊國。
薊王船隊,在泉州港裝滿補給,便會揚帆起航。先往州胡島,再去對馬島。建立對馬港。
“(對馬國)其大官曰卑狗,副曰卑奴母離。所居絕島,方可四百餘裡,土地山險,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徑。有千餘戶,無良田,食海物自活,乖船南北巿糴。”
對馬島距三韓半島,約百二十五裡。太學博士,薊使王烈曾言:晴天時,舉千裡鏡,可遙看釜山群峰。換言之,二港並不遙遠。前往邪馬台國時,使團曾另遣數艘快船,繞島巡弋。發現倭人聚居村落,並繪製詳細海圖。
事實上,倭國乃是按照漢人思維及認知的籠統劃分。時下倭國並非一個國家。不過是,有許多散落島嶼,及各式島夷所組成的原始部落。甚至除去邪馬台國,許多島夷,連部落聯盟都不算。
一言蔽之:大家都存在,互相有往來。然而彼此關係,僅此而已。並未歃血為盟,更未白馬盟誓。甚是各島連通婚都未能普遍。
倭國,乃是大漢對倭島的劃分。並非倭人主觀意誌的體現。時下島夷,根本沒有國的概念。所謂對馬國,不過是數千島夷聚落罷了。
州胡島與對馬島,一東一西,橫欄於半島與倭島之間。對馬海峽,扼守咽喉要地。正因位置重要,劉備遂決定親往立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