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大將軍何進,去而複返:“太後腹中麒麟子,乃先帝……嫡子。論尊貴,遠非王美人貴子可比。何須多此一舉。”
“萬一是貴女,又當如何!”何太後怒叱。何進吞吞吐吐,如何能不令太後生厭。
“哦!哦!”大將軍何進幡然醒悟:“太後息怒,臣,這便去辦。”
三宮鼎立,各有僚屬。
換言之,三宮各成體係。不受原先宮規所左右。何太後儘起西園衛。太皇董太後麾下,乃出羽林衛。太皇竇太後麾下,多北軍精銳。少帝由虎賁中郎將王越,貼身守衛。
正因三宮鼎立,互為掣肘,危機四伏。故各人安危,又豈能假他人之手。帝後三卿,衛尉護安危,太仆保起居,少府通內外。三卿從出身而言,多為名門、宦官、外戚,皆是心腹重臣。
先前,太皇董太後,欲拜執金吾王斌為少府。王斌乃已故王美人長兄,貴子舅父,算是外戚。奈何太皇竇太後,先拜王斌為長信少府。太皇董太後,退而求其次,拜曹嵩為永樂少府。
帝後三卿,皆食中二千石。位同九卿。若有特進等加官,當高於九卿。
先帝崩後,萬金堂下銷金窟,被何太後與太皇董太後瓜分。西園既改長樂宮,自當大肆改造。位於南宮之中的永樂宮,亦大興土木,不逞多讓。唯太皇竇太後永安離宮,雖改名長信宮,卻動靜全無。
三後鼎立,明爭暗鬥。營造與否,並不重要。然斷不可,弱了氣焰。何太後與太皇董太後,財大氣粗,揮金如土。長此以往,中小黃門、宮人女婢,必被收買,為其耳目。程璜焉能坐視太皇竇太後勢弱。奈何先帝遺產,分毫未得。囊中羞澀,如何營造。
不愧是蔡邕口中之“程大人”。論宮中人脈,已曆五帝的程璜,比曹節亦不逞多讓。這便從鉤盾令宋典、掖庭令畢嵐處,逼問出十常侍窖藏銅錢之所在。命人尋訪四郭,悉數挖出。送入函園錢堡,以五兌二,換來琉璃寶鈔十億。用於營造長信宮。
此窖藏銅錢,皆是子錢。俗稱“銅子”。足見高利貸之暴利。
無需運回國。錢堡便可回爐重鑄成角錢。不知不覺間,大漢正迅速完成錢幣替換。洛陽街市,兩漢五銖錢漸被四出五銖替代。精美的薊國防水券鈔,亦迅速風靡。銅重之苦,何必多言。“腰纏萬貫”,非人力可為。一緡錢重十三斤。千錢為一貫,萬貫便是十三萬斤。足需一艘千石商船,方能盛下。
“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作者考慮過鶴的感受麼。
然若換成薊國千角券鈔,萬貫不過百鈔。便是十萬貫,腰間亦足可纏下。
如前所說。券鈔乃是與薊王契約定價。薊王威信天下,便是為安置隴右五百萬羌氐,花錢如流水,信譽亦未曾減損分毫。薊國今季稻收四千萬石的消息,已便傳海內。薊王兌現能力,何必多言。
重利誘惑之下。必有利欲熏心者,鋌而走險。然雕版,油墨先不談。券鈔專用紙,從何而來?
左伯造紙術,普天之下,唯薊國獨有。“腸衣壓膜術”,又是一絕。小小一張券鈔。技藝之高絕,遠超整個時代。百角至千角,大麵值券鈔,還有薊王“燙印”。赤鹿焰角、三足踆烏,光華流轉,栩栩如生。直令人歎為觀止。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何下手仿冒。
本以為券鈔,必先興於勳貴。豈料最先興起之處,竟是洛陽金市。細思之下,亦有道理。勳貴自無需攜大量銅錢,可用價值更高的馬蹄金、麟趾金、亦或是昆岡美玉來代替。唯有金市商賈,整日與大量銅錢為伴。對銅重之苦,感同身受。於是悉數將庫存銅錢,就近運往九阪塢前堡,兌換成薊國券鈔。單單百取一的兌率,便讓薊王賺了個盆盈缽滿。更何況還有五兌一的暴利。
先前,賈詡替薊王討來江東十港,開埠之權。便是要將薊國的一切便利,原樣複製到江東大地。金水小市、十裡函園,諸如這般。並將薊國支付體係,迅速擴散江東大地。
凡天下錢、糧,皆歸薊王所握。這萬裡江山,還能跑到哪去。
薊人眾多福利中,還有一項讓洛陽商賈,眼熱不已。
貲庫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