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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走機關車的秘密,皆藏於車廂內。類似屜舟的機關踏板上,二位方士正揮汗如雨。用來轉向的手柄,亦與船舵相仿。待艱難行駛到無人處,便有車夫套上騾馬,揚長而去。
此,便是所謂“互相成全”。先前術士劉惇,翩然而至,口出“雕蟲小技”。而後手中拂塵,衝自走機關車輕輕一揮,“著!”
機關馬車,遂被定在原地。胡亂打轉,裹足不前,並非真有神力。而是車內相者劉良,自行搬動手柄,踩動踏板,來回繞圈,配合行事罷了。
於是乎。見仙人鬥法,凡人悉數驚走。
為何如此?利益使然。
若互相拆台,露出破綻。令一眾愚民皆知曉,仙門個中關竅,往後還如何行騙。鬥而不破,互相遮掩。此乃仙家約定俗成之路數。生活不易,同舟共濟。相互拆台,一起垮台。此理,三歲小兒皆知,何況我等昂然丈夫。
一言蔽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二人坐定,拭去薄汗。相者劉良,搬動機關。須臾,香茗糕點,一應俱全。鋪滿桌麵。
“薊國機關器,果有大神機。”術士劉惇,托琉璃杯把玩笑歎。
“我觀足下,門中翹楚。何不同入四方館。我主天降瑞麟,墨門因而複興。君不見薊國上邦風儀,席卷宇內。三興漢室,指日可待。”見其貪色難掩,劉良嘗試招募。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劉惇大喜:“空有一身所學,卻欲投無門。今得道友舉薦,得償所願。他日必當後報!”
“何必他日?”劉良笑道:“隻需將‘困龍劫’,事無巨細,和盤托出。富貴榮華,唾手可得也。”
“如此,也罷。”雖說事關師門隱秘,不宜外宣。然,恩師生死未卜,群龍無首。眼看人心渙散,門派數十年苦心經營,皆付之東流。自身亦朝不保夕。為長久計,自當投靠新主,另謀高就。先安身立命,再求一世榮華。此時不投,更待何時。
心念至此。劉惇遂將前後諸情,娓娓道來。
一切皆不出所料。襄楷暗施幻術,令王芬泥足深陷。一意孤行,才引出諸多後事。
“令師今何在?”劉良問道。
“自先帝崩後,便不知所蹤。”劉惇答曰。
“身邊可有旁人。”劉良又問。
“平原名士陶丘洪,沛國豪強周旌,及……扶風宋公子。”劉惇又答。
“此三人,今在何處?”劉良再問。
“亦不知所蹤。傳皆聞避走海外荒島,無跡可尋。”劉惇再答。
“一乾人等,悉數消失無蹤。”劉良眼中疑色漸濃:“說是辟禍,更似滅口。”
“何人滅口。”劉惇脫口而出。
見他神情急迫,不似作假。劉良試言道:“許,背後另有主謀。”
“嘶——”劉惇倒吸一口涼氣:“莫非‘困龍劫’背後另有高人。”
“否則,又豈能彆無對證。”劉良言道:“此處,必有人善後。”
細思前後,劉惇喃喃自語:“許,便是如此。”
劉良開解道:“事不宜遲,且隨我同返四方館。毋論後事如何,必令足下如願。”
“好。”劉惇自顧頷首。富貴險中求。再者說來,若不能為王所用,何談安身立命。又如何能博得一生富貴。
如相者劉良所言。劉惇精於此道,稍後南渡江左,被稱“神明”,位列東吳“八絕”。乃青史留名之仙門高人。然此時畢竟年少。若不遇劉良,待曆經苦難,許不會如現在這般,急功近利。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