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亂,興之始也。亂世之中,必出雄主。一統六合,問鼎天下。”襄楷一語中的:“今漢氣數已儘,回天乏術。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易當速滅之。苟延殘喘,遺禍無窮。”
“原來如此。”張魯又問:“依襄師之見。何人能撥亂反正,問鼎天下。”
襄楷言道:“麒麟既已不見而見。天意如何,毋須多言。”
“既如此,襄師因何要暗行不軌,處處為敵。”張魯再問。
“麒,麋身龍尾一角,設武備而不為害,所以為仁也。‘火精之子,衰漢而三興’。”襄楷語出深意:“然,‘牡曰麒,牝曰麟’,奈何如霧似幻,雌雄莫辨。待化繁為簡,合而為一。大道自成,天下可安。”
“恕在下,不知其中深意。”張魯這便下定決心:“如此,襄師可願與我出山,同上大震關,與左仙人一見。”
襄楷搖頭道:“清領汙衣,涇渭分明。天塹鴻溝,秋毫不犯。我與左慈,道不同,不相與謀。”說完,又翻掌取出一物:“閉關數月,終得圓滿。將此物交給左慈,也算‘入寶山,未空手還’。”
待張魯雙手接過,襄楷並指一彈。但見一枚黑丸,直入丹爐。
一聲巨響,火光四濺。爐渣伴火礫,席天幕地。宛如兜頭澆下一場火雨。
“伏火丸!”張魯大驚:“襄師枉顧性命否!”
渾身火苗飛竄,襄楷仍強笑:“諸事已畢,此生無憾。當焚儘凡塵,羽化升仙。諸位道友,勿以為念。”
“速退!”見四麵火起,爆炸聲不斷。張玉蘭扯張魯飛退。待二人衝出暗門,隻覺山崩地裂,天旋地轉。又待煙火散儘,壁後石窟,已被落石淤塞。
死裡逃生,如何能不腿軟。
“速去大震關。”張魯強撐起身。
“好。”張玉蘭亦咬牙站起。二人升上洞窟,隻見雲台後殿,已坍塌大半,隻剩斷壁殘垣。所幸後殿乃供奉祖師之所,日常並無人居住。未有人遇難。二人收拾心情,引兵下山不提。
函園水砦,三足踆烏船宮。
暖風徐徐,春意盎然。
琉璃舷窗外,白雪皚皚。為眾美人掖好被角,薊王抽身下榻,自去沐浴。浴室內,亞馬遜美人已候多時。洗漱更衣,入餐廳用膳。
一日之計在於晨。
朝政國事,皆需薊王聖裁。江表十港,日漸繁盛。前往夷洲、澶洲及珠崖洲等,立海外港津的船隊,亦有喜訊傳回。倚仗堅船利炮,鐵壁鏵嘴。先尋優良避風港灣下錨,以大小船隻,圍建水砦。再往來岸邊,築路造堤。期間,也有島夷遠遠窺探。然海上塢堡,龐然大物,氣勢逼人。隻敢遠觀,不敢逼近。手中竹箭投槍,不及機關弩炮,遠射千步。隻能眼巴巴,看著漢人圈地營城。本欲趁林密草茂,伏地夜襲。豈料不等日落,匠人便紛紛重返水砦,飽食安枕,一夜到天明。
不出一月,港津築成。營造諸器,接連上岸。
築牆造樓,一月數百。待機關壁壘合攏,再無憂患。
不出半載,港津已擴為港城。大漢船隊,往來不斷。上邦風物,隨之風靡化外野島。便有大膽島夷,慕漢家繁華,陸續入城,與漢人雜居。亦有半數島夷,舉家內遷,讓出富饒的海岸平原。
修路築堤,通渠圩田,如法炮製。一港分二城,二城生四邑。薊王有言在先,手握十城,便可為一縣之長。
或有人問,何不自立為王?
且不論隨行人等,如何作想。棄錦繡前程,大好河山於不顧。於不毛之地,背主自立。終其一生與野人為伍。何其不智也。更加薊王嫉惡如仇,薊國大漢一藩。結局如何,可想而知。
“若逢高皇,當北麵而事之,與韓、彭競鞭而爭先耳;遇光武,當並驅於中原,未知**誰手。”
野望,永遠與實力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