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數陳王劉寵。”張遜答曰。
“若免陳國三年賦稅,可否為我所用。”皆是心腹肱股,董驃騎索性直言。
“這……”見董驃騎頗不耐煩,孔融唯模棱兩可:“或可一試。”
“事不宜遲,依令行事。”董驃騎言儘於此。
“喏。”
出堂時,張遜借與孔融通行,趁機問道:“合肥侯乃董太皇次子,董驃騎因何如臨大敵。”
“合肥侯早已元服。才智甚佳,有明君之姿。若重登為帝,必收外戚權柄。董驃騎、何車騎,焉肯放權。”孔融悄聲言道。
“少帝年幼。太皇垂簾,大將軍輔政。乃我朝慣例。薊王歸國,正當董驃騎,並何車騎,共擎社稷。奈何……”言及此處,張遜不禁一聲長歎。
孔融目不斜視,全然不知。
西宮,長秋殿。
茲事體大。何苗星夜來見。
“朕已命人徹查尚書台一眾屬吏,皆不知詔書下落。”何後言道:“必是曹節,死前設謀。”
“隻恨曹節,程璜,先後入土。死無對證,如之奈何。”何苗憂心忡忡。
“勿慌。”簾內何後忽輕聲一笑:“虎遁山林,群犬亂吠。你可知,除《衣帶詔》、《廢帝詔》外,另有《起居遺詔》。”
“聞所未聞!”何車騎目瞪口呆。本以為局勢棘手之極。不料還有晴天霹靂。
“永樂(宮)細作密報。先帝北巡,被困沙丘。旦夕之間,連出二詔。其一,乃托孤薊王,兄終弟及。其二,乃令黃門書記於《禁中起居注》,當為父死子繼。”
“竟有此等隱秘!”何苗仿被利刃加頸,一時驚懼莫名。
“《起居遺詔》,董太勢在必得。依朕所料,此詔必行廢長立幼,傳位貴子。”何後冷笑:“卻不知何故,天明時先帝忽改口,兄終弟及。傳位於合肥侯。”
見何苗呆若木雞。何後再問:“若三詔同出,當立誰人為帝。”
“這……”何苗稍作思量,不料竟頭痛欲裂。
“臣,實不知也。”局勢紛亂如斯!
“無怪何車騎。便是朕,亦毫無頭緒。‘夫地勢水東流,人必事焉,然後水潦得穀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穀得遂長。聽其自流,待其自生,則鯀禹之功不立,而後稷之智不用(注1)’。”何後言道:“索性,便放任自流。”
“不聞不問?”何苗試言道。
“不聞不問。”何後果有大智:“何車騎,無為而治。衣食住行,一切如舊。外鬆內緊,謹防賊人有機可乘。至於三詔書,不日當見分曉。”
“臣,領命!”何苗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