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傳聞春秋時,僅吳王夫差,便有十萬餘眾,犀甲勇士。
上古時,犀牛數量,令人咋舌。
如今中原已不多見。唯嶺南可覓蹤跡。
隻可惜夷兵犀甲,隻有一層。縫縫補補,漏洞百出。防禦差強人意。薊王索來大量犀皮,髹漆合甲,重獲新生。
夷人迷信。皆以為,將一整張犀牛皮,披上身。犀牛的靈魂之力,得以最大程度留存。方能保全己身。事實證明,一整張皮甲,防護力不值一提。
分門彆類,裁剪成大小不等的甲片。經髹漆合甲,再如魚鱗般編纂成衣。層層疊疊,防護力才最為強悍。
尤其髹漆時,清漆中混入搪瓷微晶顆粒。防護力更上一層。內襯石綿複合墊片,再經合甲。可想而知。
除非“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唯有樓桑精工兵器可破甲。占人手中歪瓜裂棗,遠不能敵。
此戰,勝負已分,無關痛癢。薊王牛刀割雞,以儆猢猻。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前有疏勒篡位王和得,今有擅立為王者區氏。雖遠隔萬裡,薊王亦需生擒下。是否懸頭槀街蠻夷邸間,因時而異。然明示萬裡,震懾宵小,必不可少。
九月中,薊都尹來報。督亢秋成,顆粒歸倉。均產七石有餘。風調雨順,連年增產。薊王焉能不喜。犒賞吏民,皆大歡喜。
國都稻香未散,左右皆已開鐮。薊西、薊東、薊南、冀北。千裡稻作,方興未艾。偶遇秋雨,亦無妨。無非再多幾場暖陽曝曬,終歸不誤裝倉。
薊國吏民,嚴防死守。兵士巡視國境,謹防宵小縱火。便是開鐮收割,亦頗多講究。臨近國境,先比照縱橫溝渠,割出環環防火帶。而後再沿官道,二麵收割。內外同時開鐮,搶收一季累累碩果。
稻收季,薊國將校,傾巢而出。往來巡視,防患於未燃。
遍地金黃,片片褪去。每去一片,便得一片心安。犍牛或耕馬拖拽的割稻機,可日割一頃。編戶齊民,家家皆有成套稻作機關器。如何使用,早已得心應手。待收割畢,再下旋耕機。旋根翻土,放水滋田。一場大雪,堅冰千裡。厭氧條件下,根茬漚製、發酵、腐熟成肥。待來年開春,肥水灌入,又是一季稻作伊始。
顆粒歸倉,仍不得閒。稻花魚,亦到豐收季。
收割前,水田已曬乾。唯剩周遭田埂旁,深溝水滿。稻花魚皆聚溝內。隻等一網打儘。魚鮮上市,薊國四百城,吃客雲集。食之不儘,亦不會浪費。去鱗開膛,撒上青鹽,串曬風乾。便是薊國名產禾鯉乾。
鹽戶與農戶,默契早生。一石鹽換一石米(稻穀去殼)。皆大歡喜。
鹽戶無稻田。趁此良機,換取一年口糧,心滿意足。得青鹽醃製自家禾鯉乾,待來年開春,販賣名產大賺,農戶亦稱心如意。
農戶家有糧倉。鹽戶家有鹽倉。
耕一餘三,大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