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至此,魯琪拉心頭一陣火熱。權利的滋味,非親嘗而不可儘知也。
窺見皇後表情。聖火女祭司忽喃喃自語:“民諺曰:一入薊國不思歸。恐皇後得償所願,再無重返羅馬之念。”
“我亦如此想。”英妮娜附和道。終歸“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漢家的玉食靡衣,香車寶馬。如何再回羅馬,粗茶淡飯,敝裘羸馬。忍受重味濃毛,滿城騷氣。
魯琪拉,心有所想,充耳未聞。
罷朝後,薊王留下一眾肱股重臣,專開朝會。商討洛陽變局。
“如司隸校尉書上所言,七國計使,非死於刺客之手,而被董卓滅口。”賈詡言道:“此乃嫁禍之計也。”
“中丞所言極是。刺客亂箭射破董卓車駕,然七國車駕皆毫發無傷。換言之,刺客隻為伏殺董卓,而非七國計使。”右丞荀攸亦如此想。
“縱兵屠儘無辜社眾,恐為天下所指。董卓先殺七國計使滅口,再嫁禍南陽以自保。乃行一石二鳥也。”軍師祭酒戲誌才,補充道。
“後續又當如何。”薊王問道。
“主公既已上表,陛下必不敢姑息。然,後將軍董卓乃一介佞臣,深受陛下所賴。且逢用人之際,攻伐南陽,勝負未分。豈能自斷一臂。不出意料,陛下當順水推船,坐實南陽刺殺。以堵悠悠眾口。”軍司空田豐起身答曰。
“袁隗必死也。”賈詡語出驚人。
“何以知之。”薊王遂問。
“袁隗不死,眾怒難消。”賈詡一語中的。
殿中皆智機高絕之士。略作思量,已然醒悟。紛紛搖頭歎息。
薊王亦窺破其中關竅:“袁紹、袁術,為南陽外戚。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廷尉袁隗,娶大儒馬融女為妻。又先於兄長袁逢,位列三公。乃紹、術之叔父。今八關鎖固,嚴防死守。若果真是南陽刺客,京師行凶。必有內應。普天之下,唯袁氏,能有此通天手段。”
“且袁隗雖與二袁同宗,卻非至親之人。若殺其父袁逢,二袁必拚死一戰,斷難善罷甘休。”賈詡一聲歎息:“陛下心機之深,難得一見。”
“故用國者,義立而王,信立而霸,權謀立而亡。”軍正沮授言道:“今漢氣數儘矣。”
“可有轉圜。”薊王不忍見少帝,莫測心機。
“恐不及也。”賈詡言道。
深看賈詡一眼,郭奉孝言道:“雖有袁隗滿門首級,堵悠悠眾口。然君臣離心,為時不遠。”
俗謂“紙包不住火”。董卓縱兵屠殺社眾之內情,久必外泄。那時,少帝唯有再殺董卓,以謝天下。董卓為人凶暴狠絕。又手握秦胡賊兵。利刃加頸,豈能坐以待斃。怒急而反,失手弑殺少帝,亦未可知。
“亂漢者,必董卓也。”郭嘉一語成讖。
果不出薊國謀主所料。
少帝詔命後將軍兼領光祿勳董卓,並三司會審。先取口供,再搜密信。坐實刺客乃出南陽廢帝。鐵證如山,百口莫辯。少帝殿上震怒。遂捕袁隗滿門家小,收入詔獄。
三月戊午,殺廷尉袁隗,及家中‘尺口(嬰兒)以上’五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