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王節育之心,後宮人儘皆知。然終歸多子是福。綿綿瓜瓞,蔓蔓日茂。螽斯衍慶,開枝散葉。薊王三百子嗣,國中以足夠分潤,何況海外荒洲,廣袤無垠。
待翌日,新婦梳妝挽髻。入西宮增城殿,行婦見禮。一日婚禮方畢。
蜜月後,行成婦禮。告廟列祖,乃入家門。
待九九重陽會,薊王當攜新婦,揚帆遠航,蜜月象林苑。
王太後有言,此去當擇雲霞護衛。
宮中上下,皆心領神會。
秦後魯琪拉夙願得償。隻需誕下子嗣,必是大秦之君。作為太後,當效漢家垂簾監國。隻需得薊王鼎力支持,重返故國,指日可待。
薊王既能鑿頓遜海渠。能鑿穿紅海乎?
話說,彼時西陸尚處蠻荒,埃及法老,正對阻隔紅海與地中海的蘇伊士地峽,一籌莫展。以當時之技術條件,開挖蘇伊士運河,不啻天方夜譚。
然,既無法直接挖斷地峽,何不另辟蹊徑。
尼羅河,自南向北流經埃及全域,彙入地中海前,散成數個支流。若能將紅海與尼羅河相連,地中海船隻便可經由尼羅河進入紅海。如同築造萬裡長城的華夏文明,能建造金字塔的埃及人,亦稱基建狂魔。
十二王朝的兩位法老,辛努塞爾特二世與辛努塞爾特三世,首將蘇伊士灣北部與境內大苦湖連通。然後在尼羅河與大苦湖之間,沿尼羅河東麵的圖米拉特乾穀(tuit)開挖一條長達二百五十裡的東西渠道。如此一來,紅海船隻便可經尼羅河三角洲,順下地中海。然工程實過於龐大。最終擱淺,未能完成。
後波斯崛起。大流士一世征服埃及。接手法老們未竟事業,終鑿穿漕渠。從紅海船入地中海,隻需四天。漕渠足寬二十丈,可供兩艘槳帆船,並列行駛。足見工程之巨。
波斯人後,馬其頓帝國興起。亞曆山大橫掃歐亞,埃及逐漸希臘化。托勒密王朝對水利並不重視。這條接力鑿穿的黃金航道,很快被淤泥阻塞,隨之荒廢。
後幾經重開,又幾經淤塞。
隨後,奧斯曼帝國崛起。奧斯曼素丹對貿易本身,並不感興趣。更喜歡占據歐亞十字路口,收取過路費。如此一來,古老的水道,再無疏通之可能性。乃至急於尋找印度的歐洲人隻能揚帆西去,促進好望角和美洲的發現。
直至十九世紀末,這項延續了四千年的爛尾工程,最終由法國征調四百萬埃及人,花費整整十年,(1869年)最終完成。為開鑿蘇伊士運河,計有十二萬埃及人死於工地。許多屍體,無人認領或無法辨認,最終草草埋骨在黃沙,亦或被投入蘇伊士運河之中。
自隨薊王泛舟南下,親眼得見頓遜海渠的開建。開鑿蘇伊士海渠的念頭,便在秦後魯琪拉的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若能溝通紅海與地中海。絲路商人無需忍受安息的重稅盤剝,經水路,將大漢的絲綢,源源不斷販運羅馬。隨之而來,薊國橫海艦隊,長驅直入。
那些個圍繞地中海而建的羅馬城市,幾不設防。
每每慮及,心頭便猶如火燒。
洛陽,西園,長秋殿。
“卑下伍孚,叩見太後。”上軍校尉伍孚,肅容下拜。
“校尉免禮。”簾內何後輕聲言道:“校尉可知所行之事,何其艱險。”
“太後如何得知?”伍孚不由一愣。
“自是大將軍告知。”何後言道。
“卑下已有死誌。”伍孚實言相告:“必除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