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帷幄之中,董卓高臥。
婢女進進出出,血腥刺鼻。
許攸長跪,不敢多言。
少頃,忽聽董卓虛聲問道:“如何?”
便有府中侍醫低聲答曰:“稟丞相,失一卵。”
“可損人倫。”董卓又問。
“當無損也。”侍醫小心作答。
聞董卓再無言語,侍醫自去。
牛輔帳下抱拳:“丞相,尚書令已至。”
“卑下,拜見丞相。”許攸跪拜。
“今日之事,又當如何。”
“敢問丞相,何人行刺?”許攸佯裝不知。
“太後。”董卓答曰。
“嘶——”許攸倒吸一口涼氣:“莫非萬年公主,乃刺客假扮。”
“何……苗!”董卓切齒生恨。忽想起床榻之事,不由遍體惡寒。
許攸心神大定而色不變:“若何苗行刺,必太後指使。欲殺丞相而後快也。”
“某亦如此…想。”胯下劇痛來襲,董卓難以支撐。長話短說:“可有良策。”
“西園牆高壁厚,固若金湯。又有萬餘精銳守備。強攻不易。唯有……”
“說。”
“火攻。”許攸眼中閃爍精光。
聞帳中久久不語。
恐計策半途而廢。許攸又進言道:“西園內有倉廩府庫,廣廈千間。渠水流香,積穀可食數年。若圍而不攻,久必生亂。宜當速決。”
“恐為天下所詬。”熬過疼痛鑽心,董卓又道心憂。
“太後逼迫二宮太皇,令以北逃,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又使二兄何苗,假扮公主,刺殺重臣。五次三番,指使前大將軍何苗、中常侍趙忠等,竊幸承寵,濁亂海內。卑下聞,揚湯止沸,莫若去薪;潰癰雖痛,勝於內食。昔趙鞅興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人。宜當輒鳴鐘鼓如洛陽,請收苗、忠等,以清奸穢。”許攸進言道:“可效前大將軍何進,以誅黃門內宦為名,縱火焚宮。大火一起,園中何氏滿門,皆死無葬身地也。”
“可。”董卓遂下定決心:“諸將依令行事。”
“喏!”牛輔自領命去。
討賊檄文,許攸一蹴而就。董卓看也不看,遂命遍示百官。
昨日赴宴官僚,方才得知。萬年公主,竟是何苗假扮。更趁丞相房事無備,伺機行刺。險命喪當場。
這還了得。百官群僚,義憤填膺。紛紛痛斥何苗。
不等傳檄天下,洛陽人儘皆知。
魚梁台上,將令頻發。
數萬大軍入城,將西園圍成鐵桶。
大戰一觸即發。
便在此時,何苗悠悠回魂。
仰見帷幄紗帳,朦朧透光。又覺下身一陣清涼。這便艱難開口:“何人救我。”
便有一人,帳外答話:“我等奉命接應,大將軍且安心。”
“你是何人,又奉誰人命。”
帳外之人答曰:“在下封君達。乃奉太後之命,泛舟洛水,接應大將軍。”
“原是青牛師。”何苗心中大定,急忙問道:“形勢如何?”
“日前,董太師傳檄天下。言太後無孝節,黃門亂海內,大將軍行刺諸事。遂兵圍西園。”青牛師答曰。
“速送我入城。”何苗言道。
“太後已命在下,護大將軍周全。上命不敢違。請大將軍恕罪。”
“此舟何往?”何苗又問。
“北上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