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何後卻言道:“此中賊人,頗通兵法。”
“夫人,何以知之?”何苗問道。
“堆土成丘,立為墟牆。墟中進出有度,斷壁殘垣,高低錯落。凡樓閣,必設弓手,守備要衝。若非墟中殘破,或可與十裡樓桑比肩。”
經何後提點,何苗這才看出門道。“果如夫人所言。”
“此中必有高人。”趙忠言道。
“或可為我所用。”何後又出驚人之語。
“何以見得?”何苗雖見慣不怪,卻也每每多此一問。
“二兄稍安勿躁。”何後已有計較:“勞煩老大人,代為傳語。便說,路過博望,見賊人盜屍售賣,於心不忍。遂高價買回,欲送往新野,入土為安......”
趙忠默記於心,遂親下高台,傳語墟中頭目。
頭目不敢怠慢,亦無主張。又去船艙通稟渠帥。
“難得有此義舉。”渠帥隔門言道:“陰氏墳塋,位於何處。尋新野流民,一問便知。”
“喏。”頭目自去尋墟中新野流民,打聽陰氏宗祠之所在。後又登台告知趙忠。
何苗窗下問道:“事成否?”
“事成矣。”何後簾後答曰。
趙忠歎服:“道義。”
“盜亦有道,便是道義。”何後一語中的。
何苗亦醒悟:“聞我等送婦人棺槨歸葬。此中賊酋,必護我等周全,不輕言加害。”
“正如二兄所言。”何後言道:“追兵將至,且看後事如何。”
不出何後所料。車駕前腳抵達,賊眾後腳而至。
隻因南陽賊寇,各有歸屬。故不敢輕啟爭端。遂暗中潛入,與小長安聚中賊人,好言相商。
頭目素無主見。又一五一十,隔門通稟。
艙內賊酋,若有所思:“宛城群盜,緊追不舍,所謂‘甘夫人’者。究竟,何人也。”
頭目隔門進言道:“能令群盜蜂起來追,身份必然貴重。既自入墟中,斷不可輕棄。”
“扶棺送葬,單車南下。有此義舉者,又豈是一般人等。”渠帥言道:“將宛城群盜,好言勸退。切莫動粗。”
“喏。”頭目領命。
少頃,便有數人,被逐出墟門。
何苗言道:“果不出夫人所料。此中必伏有高士。”
“此時言之尚早。”何後答曰:“料想墟中必有群盜內應。明取不成,必行暗奪。今夜切不可掉以輕心。”
“遵命。”何苗等人,自當拚死護甘夫人母子周全。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果有內應,潛上土丘,暗開墟門,放一眾賊人入內。
打頭宿賊,低聲問道:“車停何處。”
“車停市樓台上。”內應並指一點。
“切莫聲張。”宿賊身後,皆江洋大盜。**入戶,打家劫舍,早已熟門熟路。問清路徑,這便借黑夜遮掩,摸向高台。
行至半途。忽聽身後慘叫。
斷後宿賊,連同內應,齊齊斃命。
一聲哨響,舉火如龍。
隻見狹路兩側封丘。殘桓斷壁間,伏兵儘出。弓開滿月,鋒矢遙指賊人周身要害。
“區區小計,豈能瞞得過我。”便有一人,縱身躍下。
狹路相逢,勇者勝。
見此人不知死活,竟單刀攔路。打頭宿賊,猙獰一笑:“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