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坍廢,天子出奔。影響之大,遠超估計。
如先前所言,大旗不動,軍心不搖。天子出逃,令人心動蕩。洛陽內外,惶惶不可終日者,不勝枚舉。
萬幸。東郭尚開洛陽縣,西郭還有薊王陵。
待叔侄二人,兵馬散儘,洛陽令司馬防,張榜安民。函陵令魯肅,又請開四堡,安置四郭百姓、太學師生、朝廷散官,八方使節。而後,薊王六百裡傳檄八關。命上軍校尉馮芳,領園中八校,收編散兵餘勇,防止兵亂蔓延。
洛陽八關,除旋門被關東聯軍所破。餘下七關尚在。先前,守軍多被雙方拉攏。待天子出奔,各方兵馬,驚慌失措,如鳥獸散。八關兵馬,亦隨之散去大半。然仍有半數留守,被薊王收編。
計三萬餘眾。如函穀關都尉吳匡,未失一兵一卒。
究其原因。關東、關西,二地兵卒,各斷歸路。且軍情緊急,兵荒馬亂。不知勝負,不辨敵我。不如穩守雄關自保,作壁上觀。
八關之內,各府兵馬,南北殘軍,如北軍五校中,胡騎、越騎二校,便多未出逃。羽林、虎賁,亦有留存。另有門卒若乾。林林總總,皆被八校收編。計四萬眾。
先囤於兵堡,穩住軍心。再清剿亂兵賊寇,肅清洛陽內外。百官皆走,洛陽令遂成洛陽高官。掌理洛陽內外。
函陵令魯肅,則理園內治政。
萬幸,諸多皇陵苑囿,離宮彆館。黃門宮女皆在。薊王命鉤盾令宋典、掖庭令畢嵐,碩果僅存二中常侍,協同掌管。京中黃門,皆受閣下主記蔣乾節製。南閣便是黃閣。亦可稱黃門。節製黃門眾,正合時宜。
閣下遊徼,由隊率龐舒統領。徼循禁賊盜,監察黃門眾。
不出半月,洛陽內外,秩序井然。便有宮人趁亂盜走宮中用器,入金市販賣。亦人贓並獲。洛陽八關鎖固。內外皆為薊王掌控。尤其與日常相關。衣食住行,用度吃穿。皆不出薊王掌心。
稍後,薊國巧匠,大量入京。並函園良工,一並大刀闊斧,重造京洛。
正如右相所言,二百年京師,不可輕棄。
稍後,薊王又命水衡都尉,舟入南陽,圍剿盜賊,收納流民,重造帝鄉。
與此同時。甄城、壽春,亦各自擴建。
天子出奔,京師荒廢。似揭去二百年今漢,最後一塊遮羞。自黃巾亂後,時局從未如此明朗:
天子不足以號令天下,唯出奔自保,為其一。大漢十三州,合久必分,乃其二。長此以往,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是其三。
分久必合,三興漢室者,必出宗王,成其四也。
今漢與前漢本質之不同。高祖並世祖,得天下亦不相同。同為“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
“性勤於稼穡,而兄伯升好俠養士,常非笑光武事田業,比之高祖兄仲。”
“不事家人生產作業”,”大人常以臣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
單此,便可窺知一二。前漢出黎庶,今漢偏世家。
自先秦一統天下,滅儘諸侯。傳自二百年,新莽篡漢。沒有六國公子王孫,卿士大夫的前漢,已被世家豪強,土地兼並,學術壟斷。光武,實則是世家的代言。
光武登基,雖勤勉如斯,然時局終不可逆。光蔭如梭,又是二百年,白駒過隙。飽食帝國血肉,榨儘民脂民膏的世家,正迅速向門閥蛻變。與關東把控朝堂,居擁大義而正當合理謀取私利不同。大江上下,遍地豪強,不遵號令,不奉王命。所作所為,實與關東世家,彆無不同。卻得“宗賊”惡名。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