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國四師,傳道授業於王學。司馬徽、黃承彥,門下弟子,皆有所長。然論一城治政,多出儒宗所掌太學門生。
薊王發問。儒宗當仁不讓:“稟主公。老臣舉博士王烈,出治一方。”
太學博士王烈,曾與釜山港令劉政,出使邪馬台。後潛心為學。時過境遷,身旁同僚紛紛高就,唯王烈“通識達道,秉業不回”。陳少師辭世,王烈守孝至今。薊王早有重用之意。
“太學博士六百石俸,如何可貶為三百石長。”薊王笑道:“鄭公之意,孤已儘知。王彥方,可為南閤主簿。”南閤祭酒許子遠,秩真二千石。南閣主簿,品秩稍遜,亦為二千石俸。
“主公明見。”儒宗下拜。先前所言,乃為欲揚先抑,引玉而拋磚也。
薊王行事,必有深意。
群臣竊以為:凡意氣相投,豪傑之士,皆徵門下署吏;凡足智多謀,公私分明,皆辟輔漢幕僚。王烈少師事陳寔,以義行稱。與薊王同契,何不入門下。
簾外側席,門下報館左丞陳琳,苦思不解,低聲求問:“王彥方何以入幕府?”
“孔璋豈不聞,北海一龍,割袖斷交乎?”報館右丞衛覬,低聲答曰:“‘奇正相佐,輔車相依’也。”
陳琳略作思量,這便恍然大悟。許子遠,當有此人佐之。正如賈李和優,有四才通達。八分田沮,配東孝西直。奇正相佐,唇齒相依。
門下署,唯祭酒司馬徽,入萬石國老席列。餘下皆陪坐側席。與少府女官,分居左右。女官亦隻有中書令趙娥,伴君座前。
“鄭公,可另有高才。”薊王笑問。
鄭玄持芴奏曰:“太原,令狐邵、王景、王定、王晨、王淩。當可一用。”
“令狐邵,字孔叔,景、定、晨、淩,皆出王太師家門。”中書令趙娥,回身奏曰。
薊王輕輕頷首。王允乃薊王外舅。時董卓亂政,視王允為心頭大患。為防萬一,家小以求學為名,北上薊國。唯長子王蓋,今為侍中,陪伴老父身側。
不愧是儒宗。薊王心中慨歎,而麵色如常:“公祐。”
“臣在。”門下主簿孫乾,趨步入殿中。
“速往太學,接眾良才。”
“喏。”
薊王又問:“泉州港令,何人可繼。”
“稟主公。崔元平,葬父歸鄉。主公何不召來,與左相重聚。”門下祭酒司馬徽,持芴奏對。
崔烈長子,崔均,多年前由弟崔鈞舉薦,暫代泉州港長。任上頗有建樹。可惜黃巾亂後,被老父一函家書喚回。年初,崔烈並張儉,雙雙飲鴆而亡。待大河解凍,崔均扶棺返鄉,葬父安平祖陵,守孝至今。
薊王金口玉言:時不我與,雖逢國殤,當奪情處之。家門諸子,皆奉國守孝,不去官職。
又循漢宮儀,以日易月。凡薊吏,三年之喪,三十六日釋服。薊國喪製,今已入。
時有大儒進言,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七月,當守孝二十七日,非三十六日也。薊王稱善。然畢竟以日易月,宜當滿打滿算,不可錙銖必較,再行刪減。遂不改四九之期。
左相位高權重,若得兄長相伴,當可慰藉。司馬徽之意,薊王亦知矣。
這便看向崔鈞:“左相,以為如何?”
“臣,無異議。”崔鈞肅容下拜。
“公業。”
“臣在。”門下督鄭泰,趨步殿中。
“代孤徵元平。”君王用徵,大將軍用辟。
“喏。”鄭泰領命而出。
少頃。孫乾引令狐邵、王景、王定、王晨、王淩入殿。
“學生,拜見王上。”
“三百出仕,可乎?”薊王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