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為邊文禮,乃為我等也。”陳宮仰天長歎。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言外之意,程立如何能不知:“明公行事,雖有失偏頗。然待我等,皆如手足肱股。必不會加害。”
陳宮乎看荀彧:“文若,以為如何?”
“不到身故蓋棺時,何言霍光及王莽。”荀彧答曰。言下之意,不到蓋棺定論,如何能辨忠奸。
“唉……”陳宮無言以對。
前九江太守,濟北相陳留邊讓,嘗譏議操,操聞而殺之,並其妻子(滿門遇害,非指兼並其妻子)。讓素有才名,由是兗州士大夫皆恐懼,陳宮性剛直壯烈,內(心)亦自疑。
竟一病不起。
恭送一眾幕僚出府。太師府長史張邈,主簿陶丘洪,四目相對,皆有怒氣。
初,張邈少時,好遊俠,袁紹、曹操皆與之善。及紹為盟主,有驕色,邈正議責紹;紹怒,使操殺之。操不聽,曰:“孟卓,親友也,是非當容之。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
知袁紹已起殺心,張邈恐為其所害,棄營而走。袁紹遂並其營眾,稍後領兵南下,得傳國玉璽還師壽春。
話說,張邈單騎亡家,暫避二袁鋒芒。待朝廷東遷甄都。與平原陶丘洪,陳留邊讓等,俱受王允所辟。出為府吏。
邊讓舉家被害,二人焉能不怒。
共入精舍,枯坐無言。
須臾,陶丘洪忽道:“孟卓可知王使君故事乎?”
張邈反問:“子林所問,莫非王文祖,謀廢靈帝之事乎?”
“然也。”陶丘洪言道:“時,曹孟德亦為王使君座上賓。”
“我亦有耳聞。”張邈仍未會其意。
陶丘洪索性明言:“時共謀廢立天子,曹孟德亦位列其中。”
“竟有此事。”張邈大驚,轉而又問:“孟德曾作《拒王芬辭》,足可自證。子林,何言共謀?”
“此乃曹孟德脫身之計也。”陶丘洪歎道:“後廢帝事敗,王使君為靈帝所獲。困龍台上,乃曹孟德親斬之。”
“王使君為孟德所殺,世人皆知。”張邈言道:“然卻無人知曉,孟德亦是共謀。”
“盟約在此。”陶丘洪自袖中,取白絹一卷:“孟卓一看便知。”
張邈雙手接過,展開視之。果是廢帝盟書。具名者,果見曹孟德,亦見許子遠。
時過境遷,陶丘洪已無悲喜:“孟卓與曹孟德乃故交。盟書具名,可出曹孟德親筆否。”
“正是孟德親筆。”張邈慨歎。不僅曹孟德親筆,許子遠亦是親筆。
“今許子遠,為南閤祭酒。薊王肱股重臣。自當洗心革麵,恪守臣節。”陶丘洪話鋒一轉:“然,曹孟德,又當如何?”
“這……”張邈無言以對。
“昔日為自保,先偽作作《拒王芬辭》。後又手刃王使君。為求自保,無所不用其極。誠如許子將所言:‘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深看張邈一眼,陶丘洪又言道:“聞酸棗會盟時,袁紹為盟主,常有驕色,孟卓正議責之。紹怒,欲使操殺孟卓。不知然否。”
“確有此事。”張邈忽生不安。
“我等俱為王太師所辟。邊文禮舉家被害,你我如何保全?”陶丘洪誅心之問。
聞此問,張邈一時冷汗連連。
少頃,這便咬牙相問:“子林,可有良策。”
洪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傑並起。君以千裡之才,當四戰之地,撫劍顧盼,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製於人,不亦鄙乎!車騎將軍呂布,萬夫不當,善戰無前。若說而同謀之,共牧兗州,觀天下形勢,待時事之變,此亦縱橫之一時也。”
“可也。”邈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