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美人,心牽亡父。聞我上洛,遂請代為祭拜。”翟薑話鋒一轉:“不料草廬竟無人。何以至此?”
“回稟美人。”鉤盾令宋典有口難言:“自天子東遷,宮人離散。便是曆代先帝陵山,亦時有宮人出逃。何況北邙乎。程老大人所豢小黃門,多已無蹤。”
“出奔何處?”翟薑隨口一問。
“或入巴蜀,或赴關東,亦有人渡江,去投合肥侯。”掖庭令畢嵐苦笑:“正如這,天下三分。”
樹倒猢猻散。
十萬黃門,傍樹而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難拉下顏麵,與販夫走卒爭食。末世浮生,何其艱難。唯有另投新主,苟且偷生。
漢末長卷,一筆難儘。
自二人所呈禮單,便可窺見一斑。平日營生,必寡水清湯,寡淡無味。困守二宮,再無油水可撈。
萬幸,宮俸皆足月領取。衣食尚未短去分毫。更加二宮空置,西園毀於大火。四郭百姓,屢遭兵亂,老宅多有損毀。薊王命將作寺能工巧匠,重造洛陽城。如今,洛陽內外,框架林立。舊都重造,如火如荼。不出數載,當可浴火新生。
那時。薊王遷都與否,皆在一念之間。
見黃門下落,二人無從所知。翟薑遂放其離去。
臨彆又贈言道:“洛陽帝都,王上既命人重建,必不會令其荒廢。二位當恪儘職守,他日必有重賞。”
“奴婢等,敢不從命。”二人終露喜色。
目視二人出殿,翟薑表情微變。搜遍程璜殘屍,製命法器,一無所蹤。料想。必為人所奪。事不宜遲,翟薑遂傳書夫君,細說詳情。
五千西園妃,搖身一變,成函園妃。
瑤光殿,人滿為患。
奈何甘後新生,宜當與舊我,一刀兩斷。五千宮妃,如何安置。薊王並無萬全之策。擁居二崤城,亦非長久之計。
唯有等二宮修畢。再分批遷回。黃門離散,宮人出奔。二宮十室九空。能得五千宮妃充填,當有氣色。
薊王以薊國營城術,內外重築京師。究竟為誰做嫁衣。亦或是收歸己用。函園百姓,議論紛紛。叔侄相爭,天下三分。今薊王又收麟子阿鬥入家門。
若假以時日。薊王易縣為京,立麟子登基。亦或是輕車上洛,自立為王。更有甚者。自驅長安,定鼎關中。三興炎漢,指日可待。
君不見,薊王納諸夏名女仙入家門。日夜苦修,長生不老之術。若能如穆天子,在位百年。
何愁天下不定。
俯瞰園中車水馬龍,街衢縱橫。翟薑一時,神遊天外。
若能為夫君誕下一子,此身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