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豈非禍水東引。”麋竺追問:“元龍何言解圍?”言下之意,若陳王寵果有稱帝野心。此去求援,不啻引狼入室,與虎謀皮。更何況,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有曹孟德前車之鑒,又豈能再令呂布,染指徐州。
“呂布,傲視桀雄也。”陳登一語道破:“先前為人鷹犬,苦無根基。故屢敗於曹孟德。損兵折將,為諸侯王客卿。若此番領兵來援,必竊據徐州,以圖霸業。麾下陳宮可稱謀主。六健將,皆有勇力。再得你我相佐,可為曹孟德宿敵也。”
“莫非,緩兵之計?”麋竺一閃靈光。
“然也。”陳元龍,遂以心腹之言相告:“薊王兼督四州,河北尚未歸心。需假以時日,方能調遣大軍,渡河南下。且傳聞,不日將通羌身毒道。薊王恐有南下身毒之意。群雄皆欲趁此良機,兼州並縣。以待與薊王,一較長短。即便事若不濟,肉袒牽羊,不戰而降,亦足可得一世富貴。何樂而不為?”
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麋竺如何能不知曉,陳元龍之意。
遍觀叔侄三人,天下群英。能於薊王一較長短者,唯有六雄。且無意外,關東必為曹孟德所得。若趁薊王南下身毒。曹孟德一統關東,乃至巴蜀,上與薊王隔河相望,下與袁紹兩兩隔江。如此可行合縱連橫。薊王南下,則與關東結盟。若江東北上,求救薊王當麵。行左右逢源。其麾下又得良臣虎將,不容小覷。
一言蔽之。曹孟德坐大,於漢室三興不利。
正如魯相宋奇,先助曹操戰呂布,又說呂布入陳。如今再有徐州長史曹宏,語出驚人。引呂布入徐。謂不謀而合。皆不欲群雄,一家獨大。亂炎漢三興大計。
陳元龍,湖海之士。高瞻遠矚,竟窺破此局。倒讓魯相宋奇,始料不及。
麋竺、陳登二人,這便定計。
翌日破曉。一隊精騎,突前開道。引麋竺車駕,出奔向西。
岡下壽春聯軍,追之不及。
事急從權。麋竺單車疾馳。所攜重禮,乃薊國琉璃寶鈔一枚。作價千萬。如此厚禮,陳王寵斷難拒之門外。
話說,引狼入室,史上三國屢見不鮮。
韓馥讓冀州,劉先主納呂布。稍後劉璋引先主入蜀,亦循此例。或有人言,前車之鑒,觸目驚心。何以屢屢再犯。正如飲鴆止渴。明知劇毒,卻需解燃眉之急。
陶謙亦不例外。
廣陵金城,州牧府。
“何人獻此策?”陶謙直問。
曹宏不敢隱瞞:“乃前彭城相薛禮。”
“哦?”陶謙心中頗奇。先前,彭城相薛禮,被王允所逼。不得已,掛印而去。卻未隨陶謙南遷廣陵。上疏言,當效典農校尉陳登,屯田養士。陶謙亦聽之任之。
不料竟獻此計。
“薛禮今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