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便有武庫丞吉乾(注1),奉命入殿。薊王欲將列王宮殿,遷往洛陽,原樣重造。王宮則改造成漢式宮廷。先由國相駐守,與民休息。待諸子長成,再分封為王不遲。
先據二江流域,三登沃土。
中、南身毒,當徐徐圖之。薊王此來,行東西夾攻,正反圍魏救趙。待下次再來。便是四麵楚歌,十麵埋伏。
先羈縻南身毒諸國,再南北夾攻,東西合圍,一舉攻滅中身毒。至於貴霜帝國,並塞種西部總督。亦在羈縻之列。
隻當,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無有差池。待薊王親征,方知因何貴霜國境,自西北斜驅東南。隻因枝扈黎大江中下遊,枝津縱橫,密林叢生。猛獸蟄伏,野象橫行。人馬泥足深陷,再遇毒瘴暑熱。不等兵臨城下,已十去二三。更加列國“都城壘磚,其高數丈”,“基址崇峻,卻敵高險”。久攻不下,糧儘兵退。
貴霜之所以占據,信度河全流域。隻因信度河,東北倚群山(喀喇昆侖山脈、喜馬拉雅山脈),東南連(塔爾)沙漠,西北為(興都庫什)山脈,西南是(俾路支)高原,麵朝大海(阿拉伯灣),分明四季。氣候介於,乾燥、半乾燥,熱帶、亞熱帶之間。
不似枝扈黎大江中下遊,土地卑濕,綿延雨季。兼夾颶風洪水。貴霜遊牧行國,斷難適應。此番二路兵分,除去奪回信度河入海口處,周遭海岸平原及貿易良港。亦為避重就輕,不敢泥足深陷。唯恐折損過巨,傷及國本。
薊王本以為,東西夾攻,此戰易如反掌。
豈料設身處地,方知貴霜鐵蹄,全無一用。誠然,為薊王擋百乘王朝北上馳援,亦是大功一件。
比起薊王遠在萬裡之遙,不能儘知。貴霜與身毒毗鄰而居。對身毒風土民情,自當了若指掌。之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隻因內外交困,危在旦夕。唯外戰身毒,並大勝之,方能緩解矛盾,續命國祚。唯恐,薊王悉知“鐵騎無用”,而罷遠征之念。於是,貴霜上下,皆諱莫如深。
換言之。自與薊王相約共進退,結攻守聯盟之初。貴霜早有兵分二路,南下半島之意。
於薊王而言,開弓無有回頭箭。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唯有將錯就錯,將計就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亦有利好。毋需再與貴霜,平分三登沃土。待薊王攻滅靡勝之國阿逾陀。當與貴霜,沿用舊界。
萬事俱備。薊王引軍出城。
朔江而上,奔赴阿逾陀國。與率十萬大軍圍城之貴霜王,城下會師。
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
僧侶團,一眾高僧。滿懷期待,奉命入殿。
馬鳴菩薩,以薊王來函相示。
高僧次第觀瞻。匣中錦墊,中置一顆,佛骨舍利。《金光明經》:“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難可得,最上福田。”
馬鳴菩薩言道:“乃出安世高。”
高僧斟酌答曰:“聞,薊王為臨鄉侯時,奉計入京。與安世高兄妹相識。後安世高坐化白馬寺,乃薊王親手葬之。火中得舍利,由康僧巨,授薊王。身佩至今。”
“薊王與佛有緣。”馬鳴菩薩,一語中的。
“大士,明見。”高僧竊喜。
馬鳴菩薩,語出驚人:“薊王欲請我,東去白馬寺。”
一眾僧侶,甘之如飴。
俯觀眾生相。馬鳴菩薩又道:“與列王同行。”
此,才是關竅所在。薊王請馬鳴菩薩,與身毒列國主同行。除去安撫諸國主,亦有為薊王說客之意。此番身毒貴種,舉族東遷,必有人心生間隙,乃至怨念淤積。
若得馬鳴菩薩,佛法紓解。此行,必得圓滿。
於佛門而言。此乃投名狀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