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心中一動:“意欲何為?”
“未可知也。”蒯良亦不能,未卜先知。隻因,王允其人,關東人儘皆知。先上疏天子,問遷回舊都。天子不欲,王允這便作罷。後更改司隸校尉為司州,洛陽再無京華氣象。
饒是荊襄第一智者,亦不曾料到。不其侯伏完等人,竟暗中行事。卻讓王允,一無所知。
即便如此,亦讓曹孟德,左支右絀,焦頭爛額。呂布萬餘精騎,來去如風。且入寇抄掠,又是邊郡胡騎之日常。耳濡目染,自幼便深諳此道。便有大城,固守不出。吏民亦恐,農時俱廢,不接青黃。與先前,王太師力排眾議,獨掌朝政不同。自二黨紛爭,朝政一分成二。公卿俸祿,二黨一般同。換言之,朝廷用度,兗、徐,各支一半。徐州錢糧,隻養王黨。兗州錢糧,隻活曹黨。
且徐豫各有四國,國主亦需就食。
唯有薊國十億上計,活關東百姓。更有甚者,群雄並起,天下三分。招兵買馬,耗費無度。一言蔽之,農時斷不可廢。
曹孟德麾下,衛將軍營士,亦諸軍並進,四麵設伏。狙擊徐州入寇。
累日來,朝野上下,唇槍舌劍,口誅筆伐。曹呂對壘,二黨棋峙。先前,天子當麵,一團和氣,互相遮掩,全然不見。
曹黨劾奏積案,皆欲治呂布以下犯上,大逆之罪。
王黨據理力爭,將呂布討賊檄文,宣於天子座前。劾奏曹孟德,屠戮宗室,十惡不赦。
新仇舊恨,堆積如山。你死我亡,撕破臉麵。
天子如何見過此等陣仗。一時竟,呆若木雞。
今日朝議,又無功而返,無疾而終。
“如何?”同車出宮。不其侯伏完,竊問。
“蓋海未動,營士猶在。”尚書令桓典,附耳言道。
“嘿!”伏完齜牙一笑:“曹孟德,防我之心不死。”
俗語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呂布騎兵,蝗蟲過境。曹孟德亦穩紮穩打,甄都周遭防禦,絲毫不鬆。
尤其甄都令,久為荀彧。先前,陳宮、張邈,裹挾呂布起兵造反。急切間,亦難攻下。如今,時過境遷。甄都城防,堪比銅牆鐵壁。更何況宮中,另有虎賁將,日夜值守。單憑伏完、桓典等一眾文臣,如何能突破層層門禁。劫走天子。
故需外合裡應。呂布興兵來犯,曹孟德精銳儘出。甄都疏於防範,再假上巳,泛舟河上。行金蟬脫殼,逃出生天。
此皆出,陳宮所謀。
並叮囑再三,蓋海不動,萬勿輕動。
自徐州返回。不其侯伏完,便依計行事。坐等呂布興兵。
甄都北距大河十八裡。斷難強為。車駕闖關,自尋死路。更何況,即便舟行大河。蓋海艦隊,後發先至。逃之不及。
“陳公台,可曾言,蓋海之事?”尚書令桓典,又問。
“未曾。”不其侯伏完,又答:“公台多謀。豈無萬全之策。恐事出不密,功虧一簣。”
“‘豈言語以階亂,將不密以致危’。”桓典有感而發。
“哦?”伏完聞之反問:“句出何處?”
“禰衡之《鸚鵡賦》。”桓典答曰。
“可是孔北海,所薦之人。”伏完隨口一問。
“正是《薦禰衡表》。”桓典隨便作答。
“此人,或可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