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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路,血戰壽春,敗四家連兵,斬長塗二龍。然壽春內外,土木儘毀。數萬降卒,尚未歸心。再新得江東四郡。‘全則必缺,極則必反’。此時設謀,智者不為。”荀彧一語中的。
一言蔽之,不合時宜。淮南形勢,看似一片大好。然暗潮洶湧,諸事未平。稍有不慎,滿盤皆輸。袁術此時,自當收攏羽翼,蟄伏山林。萬勿輕動。豈會,招惹強敵,延禍上身。
然曹孟德卻,將信將疑。究其原因,先前與袁術暗中往來,皆是程昱打理。曹孟德以為,荀彧並不知情,故才有此論。袁術若知中計,焉能不惱羞成怒。隻是,此等苟且之事,又如何告知荀彧。
見曹孟德不語。荀彧又道:“呂奉先,一介匹夫耳。麾下陳公台,剛直壯烈;張孟卓,東平長者。忠義之士,必不行此謀也。”
曹孟德,一聲悲歎:“文若,所言是也。”
然心中如何著想,外人亦不得而言。
便在此時。心腹來報,薊王遣使吊唁。
薊王遣使,非同小可。曹孟德遂命人梳洗更衣,中堂相見。
長子棺槨,置於前堂。後院家眷,淒淒慘慘,亦多有不便。
門下主簿孫乾,先入前堂祭拜,再入中堂謁見。
“拜見司空。”孫乾乃薊王心腹重臣。常奉王命出使,甄都勳貴,無有不知。
“主簿免禮,請上座。”曹孟德,難掩哀容。
“司空,節哀。”孫乾上呈薊王手書及賵贈。
所謂“賵(fèng)贈”,乃助辦喪事所贈財物。《荀子·大略》:“故吉行五十,犇(奔)喪百裡,賵贈及事,禮之大也。”
取薊王手書一觀。曹孟德,不由淚下。遙想當年,菟園擊鞠,金水共浴。何等逍遙,何其快意。“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先賢誠不欺也。
“薊王安否?”曹孟德,止淚相問。
“主公無恙。”孫公祐,如實作答。
“薊王之意,某已儘知。主簿且告薊王。(曹)某,斷不會,‘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曹孟德答曰。
“下臣,敢不從命。”孫乾肅容拜退。
稍後,司空司直程昱,奉命開釋百官。
凡三公九卿,悉數放歸。稗官內官,亦免牢獄之災。公卿勳貴,茲事體大,不可濫施酷刑。稗官小吏,糊口而已,何來餘力,豢養死士。內官為天子鷹犬,亦需顧及君臣顏麵,不可輕辱。
其餘,不上不下,不辨忠奸。皆受嚴刑拷打,逼問情由。凡有破綻百出,亦或是答非所問。皆受五刑加身。縱然不死,亦脫層皮。不待此事罷,程昱已被人稱,“甄下酷吏”。
於甄都百官而言。掐頭去尾,三日端午。驚喜變驚嚇。曹司空,為何人所刺。朝野上下,眾說紛紜。然皆無定論。
便在甄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之時。太醫令張奉,將將重見天日。便冒險出宮,入安集將軍董承府。詢問詳情。
董承,雖為外戚。然1嗜酒如命,且又庸碌無為。其上更有從兄董重,乃天子弄臣。高居車騎大將軍。故董承素不受天子重用。與其往來之人,皆名不見經傳。實不值一提。
初時,程昱亦曾遣細作,暗中窺探,董承是何居心。豈料細作回報,乏善可陳。這便撤去人手,任其醉生夢死。
一言蔽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為此等貨色,又何必興師動眾。
正因如此,董承比張奉,還早獲釋。
步入內室。偏將軍王服、奉車都尉吳碩、侍中種輯、並安集將軍董承,一眾同黨,悉數在列。
“如何?”眾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