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宮,臨海殿。
因袁皇後,無嗣。年初,程貴人,請過繼長子,與袁皇後。合肥侯,欣然應允。於是將程貴人所生長子,過繼袁皇後,立為嫡長子。袁皇後,視如己出,倍加嗬護。與程貴人,亦姊妹情深,情同手足。
程貴人,便是程璜小女。彼時為先帝食母。今為合肥侯貴人。素有寵。連誕二子,今又孕身。於吉仙師言,程貴人有宜男之相。
於吉仙師,“先寓居東方,往來吳會,立精舍,燒香讀道書,製作符水以治病,吳會人多事之”。
“拜見皇後。”程貴人入殿。
“貴人免禮。”袁皇後,出身名門,十足貴氣。雖不得寵,然卻雍容有度。更加袁氏兄弟,權傾朝野。毋需母憑子貴,亦足可安身。今又得嫡子,完美無缺矣。
試想,僅憑程貴人,一己之力。如何能與汝南袁氏,舉族相抗。更加程貴人,乃程璜養女,熟知宮闈禁忌,素知進退。二人相處,亦百般和諧,彆無芥蒂。
同為人母。袁皇後,亦耳濡目染,倍加嗬護嫡子。
凝視嫡長子。程貴人,一時神遊天外。
聞老父程璜,陽壽將儘,時日無多。彼時已伴駕合肥侯,南陽複辟之程夫人,日夜兼程,趕回京畿。
待病榻隻剩父女二人。
程璜取《廢帝詔書》相贈:“此詔,本為尚書台所存。乃曹大人竊取。今授我兒,可知何意?”
程夫人焉能不知:“曹大人,乃行‘盜書續命’也。”
“然也。”程璜,氣喘籲籲,狡黠而笑:“曹大人,‘識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內,而不治其外’也。”
程夫人深知老父為人:“曹大人,終不及阿父。”
“嘿、嘿。”程璜麵露得色,嘿聲一笑:“合肥侯,乃出漢室。然董太後所養,卻非漢種。若有一日,董氏為外戚,禍亂漢室。我兒當告知‘永樂隱秘’。”
“喏。”程夫人,敢不從命。
所謂“永樂隱秘”,便是董太後,假逐鬼童子,行‘魚目亂真珠’。暗將王美人貴子,換成無父野種之事。
“貴人?”
“皇後。”聞皇後輕喚,程貴人猛回魂。
“何來憂思?”正因親如手足。故袁皇後,直言相問。
“乃憂時世。”程貴人,亦不隱瞞。
袁皇後,有感而發:“‘日出入安窮?時世不與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泊如四海之池,遍觀是邪謂何?’”
“正是,時世不與人同。”袁皇後所吟,乃出漢樂府《郊祀歌》之《日出入》。程貴人,亦感同身受:“皇後可知,甄都端午之亂。”
“董承刺曹,董重矯詔。”袁皇後,心中一動:“時世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