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何在。”王太後,必有此問。
“掖庭令畢嵐,人在洛陽。越騎校尉曹衝,居於函園。魯相宋奇,今守魯國。”賈文和,答曰。
見三人皆不在國中。便是輕舟往返,無所耽擱,來回亦足需一日。王太後,這便定計:“來人,速去洛陽,魯國。”
“喏。”署長融漓,再去傳命。
“中丞,且回。”王太後,居高問政:“薊王,知否?”
王太後非問,薊王知與不知。乃問,是否告知。畢竟,先前董太皇泣求,不告薊王知曉。
南陽受禪台上之事,雖未傳至國中。然賈詡,早已預見:“天下皆知,豈獨主公?”
“善。”王太後,移駕寢宮。
賈詡,伏地恭送。稍後,起身自去。
甄都,都亭。
唯恐甄都帝位,被合肥侯爭先。史侯自出南陽,日夜兼程,直達甄下。驃騎大將軍張濟,親率三千西涼鐵騎,護駕隨行。謂“稍縱即逝”,當可比此行。
斥候來報,十裡都亭,旌旗蔽日,接車如龍。史侯稍得心安。
自於受禪台上,昭告天下。董侯便已坐實,非出漢種。料想此刻,當已傳至甄下。遍傳河北,指日可待。如此,曹孟德,百無禁忌。一聲令下,可夷董氏三族。家門血仇得報。隻需趁勢扶立史侯上位。再廢董侯,除後顧之憂。則萬事大吉也。
正因窺破時局,又悉知曹孟德,梟雄本質。故,史侯才兵行險著。不等塵埃落定,便急赴甄下。
所謂“富貴險中求”。莫過如此。
“臣等,拜見王上。”曹司空,攜文武群臣,列隊恭迎。
“司空,免禮。”史侯下車相見,如沐春風。欲得百官,大禮參拜。還需名正言順,重登帝位。
謂“相互投名”,“交割利益”。事已至此,欲行最大得利。於君臣而言,曹孟德需夷董氏三族。史侯要廢董侯帝位。如此,君臣聯手,剪除禍患。如魚得水,二全齊美。彼時,方可交心。
“請王上移駕。”曹孟德,以禮相待。
“司空,先行。”史侯,天子之風。
“喏。”曹孟德,攜百官開道。引史侯,車駕入城。
過路甄都宮。煙熏火燎,殘桓斷壁。城上城下,血跡未乾。史侯挑簾窺見,心中莫名暢快。此戰激烈,斷難作偽。曹孟德,為求同仇敵愾。不惜命刀筆小吏,勇為先登。事已至此,何言君臣。自絕退路,唯有至死方休。
曹司空,托言宮城殘破,未及修繕。欲請史侯,屈尊鴻臚寺國賓館。不料史侯,不願繞行,執意入宮。
聖意難違。
曹司空遂命人,重開宮門。史侯車駕入宮,止於承光殿前。
仰望雄殿無恙。史侯意氣風發。此計,謂“喧賓奪主”。又曰“遲恐生變”。若如曹司空,先前所想。先穩住史侯,再三思後行。待河北王命傳來。非曹司空一人,騎虎難下。
“擇日不如撞日”。“一鼓作氣勢如虎”。距甄都帝位,一步之遙。試想,史侯豈能坐等,形勢急轉,變生肘腋。
甄都百官,魚貫登殿。三公九卿,無有缺席。便是司徒伏完,亦赫然在列。董氏舉族下獄。董侯被禁禦苑。關東群雄,又奉薊王敕令,遠避甄下,無可來援。朝野上下,遂成曹司空一言堂。此時忤逆,自尋死路。何況,二董不過入獄,尚未論罪。若被曹黨誣告牽連,坐罪並罰。滿門無存矣。
伏完焉不知時局。
如尚書令桓典等,王黨殘餘,雖混跡於百官之中。然形單影隻,曹黨紛紛遠離,避恐不及。
便是各為其主。然此時再看伏完、桓典,曹黨亦多,兔死狐悲。
不等曹司空,恭請。史侯已率儀仗,直奔帝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