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著高熱,他知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這個像寒冰一樣的人身邊,為什麼她還能發高熱,但是他知道,他們這一回都極有可能死在這裡。
在墓室整個坍塌的時候,他聽到骨影和柴叔的叫聲,但是這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他們也沒有了聲音。
在地下挖了這麼兩三百米的空墓室,本來就容易坍塌吧。
上麵的那處,之間就已經因為機關而塌過一次,這一回可能也保不住了。
所有人都折在了這裡。
果然,之前老柴說的一句話說中了。
就算他死在這裡,她也不知道。
已經過去兩天了,她應該早就已經出去了。
她在陽光下,他在黑暗的深墓裡。
憑她的本事,以後還能在城裡過得風生水起,還能挑逗撩撥無數的男人,引得無數男人為她瘋狂。
而他冰寒徹骨,一層層寒霜覆蓋,越來越僵硬,最終永遠地沉寂在這個深墓裡。
鎮陵王實在是不明白,都要死了,為什麼他還一直想起她?
那個讓他恨得想要撕下她一大片肉來的女人。
就連他那個二十幾年來隻見過幾次麵的娘親,都不能讓他這麼想著。
整個毀掉的墓室裡一片死寂。
這種死寂,就好像他小時候那一次,一個人在那個堆滿了有毒屍骨的墓坑裡,感覺一樣。
不,那一次其實他心裡隱隱約約是知道的,皇帝不會讓他死,隻是想教訓一下他,讓他吃些苦頭,把他的身子骨從小熬壞,最終還是能夠救他上去的。
這一次卻不會沒有了。
半點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鎮陵王心裡雖然不甘,但是他終究不是無所不能的。
死寂,無邊的死寂。
等著死亡來臨的,還有被壓在夾縫裡的骨影和柴叔。
坍塌發生時,他們本來是想不顧一切跳下去,跟王爺在一起的,但是,來不及。
這處裂縫一下子也塌了一大片下來,骨影隻來得及帶著他一滾,滾進了一處夾縫裡,但是,他的腿還是被壓著了,根本動彈不得。
骨影撞到了頭,暈過去了一段時間。
待他醒來時,嘴唇已經裂開了,上麵沾滿了泥土,嘴巴裡也都是塵土。
喉嚨乾得像要被割開。
他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柴叔?”
這道沙啞到極點的聲音,也隻有在他身邊的柴叔能夠隱約聽見。
“還沒死。”黑暗裡,柴叔的聲音比他更沙啞,帶著已經完全放棄的釋然。
不過也快了。
他想。
“王爺和骨離他們......”
“彆說了,能一起死在這裡也不錯。到了地府,咱們還是王爺的屬下。”
“是。”
骨影閉上了眼睛。
一切歸於黑暗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雲遲終到到了這彎曲石道的儘頭。
但是,一看到麵前的情形,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之前他們是從眼前的裂縫鑽進來的,木野還差點擠不過來,是她將他拉出來的。但是現在那處裂縫卻幾乎被完全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