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跟安東尼奧約好的易文君再度溜出小洋樓,準備前往香波河畔59號赴約。
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小洋樓,不知道該不該提醒這裡頭的NPC,因為在易文君看來,在跟腦袋有病的紮克雷撕破臉後,以對方的性格和身份,他肯定不會對此無動於衷,而是一定要報複回來的。
然而易文君等了一個白天也沒等到對方的動作,所以易文君猜測,紮克雷的報複極有可能放在晚上的夜深人靜時分——就比如說她離開小洋樓去赴約的這段時間。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小洋樓裡毫無防備的崔西夫人和女仆們的處境,無疑是極危險的,可易文君稍稍思考後,卻很快就放棄了提醒她們的念頭。
一來,提醒這群人後,接下來她肯定還需要解釋一大堆的話,否則以崔西夫人的性格可不會讓她輕易脫身,今晚就不一定能趕上與安東尼奧的約定了;
二來,如果紮克雷真的以襲擊小洋樓的方式“警告”她白天的肆意妄為,那在這樣的混亂下,說不定還能為她開啟出乎意料的劇情呢!
探索劇情這種事,就跟裝逼一樣,沒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總而言之,值得一試。
迅速衡量得失後,易文君果斷翻.牆離開,疾行到主乾道上,隨手叫停一輛馬車後,就報上了地址。
駕駛馬車的車夫聽到地址後,露出顯而易見的驚訝神色,再看易文君時就帶上了些羨慕又曖.昧的神色,顯然是以為易文君正準備跑去豪宅區跟人春風一度呢,甚至還可能在心裡暗恨自己怎麼不是個大美女,走不了交際花這條路。
易文君對此頗感無語,隻覺得這遊戲離譜——
不但是劇情線和戀愛線編得離譜,就連這種邊緣型的NPC,其麵部表情和心理活動都細致得過分離譜了……你說你們文案沒事乾點啥不好呢,淨搞這些沒用的。
“快走。”
不再多想,易文君登上馬車,出聲催促。
車夫向易文君露出一個諂媚的笑,接著就揮動鞭子,直奔香波河畔。
·
香波河是東奧雷王國境內最重要的河流之一。
它從極遠極寒的北國而來,浩浩蕩蕩,穿過大半個陸地板塊後,在東奧雷王國王都這個重要的海濱城市奔湧入海,給這座城市帶來了比陸地更便捷的交通和難以想象的貨運,是支撐著這個王國站起來的重要脊梁之一,因此它又被東奧雷王國稱作母親河。
所以能夠住在母親河畔的,自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權貴。
不過,易文君也很清楚,隨著工業的進一步發展,以及來往貨運船隻的進一步增多,這群權貴很快就要覺得香波河這邊吵鬨擁堵掉逼格,繼而搬去王都的郊外了。
畢竟在世界規則大差不差的前提下,大家裝逼的路線也大差不差。
易文君按照地址,很快來到了約定地點。
但當她站在香波河畔59號前時,她上下打量自己麵前的這座莊園,緩緩擰眉,原本伸手準備按門鈴的手也停在了半空,遲遲沒有動作。
此刻,夜色沉黯。
路邊的街燈並不明亮,照不亮河畔這一座座奢華威嚴的莊園,就好像代表著工業和電氣的新時代在這裡止步,與象征著舊時代的王權貴族們隔了一層朦朧又神秘的距離。
而在這一層似是輕薄又好像天塹的距離之外,易文君用目光不斷打量,可越看她的眉頭就皺得越深。
“奇怪……”
她暗暗思考。
“今晚的劇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易文君在外麵停留的時間太長,也可能是易文君本人過分醒目,很快的,沒等易文君思考好下一步該如何做,這棟莊園內的某處就驟然亮起燭光,緊接著,它輕輕從黑暗中晃出,停在鐵門之後。
易文君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黑發黑眼的高大男人正在鐵門後低頭看她。
“安潔莉卡,你來了。”
借著零星夜色和昏暗街燈的光亮,易文君看到對方緊繃著臉,身形挺拔如鬆,一本正經地向她點頭示意,正是她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語氣。
易文君目光閃了閃:“……安東尼奧?”
對方又點點頭,推開門,反手將手上那盞雅致提燈的手柄插在門口的凹槽處固定,再側身為易文君讓開道路:“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分明在路上走得很急,但這一刻,易文君卻並未立即入內。
她飛速思考,側頭看了看香波河,說:“其實我還是覺得,現在的天色太晚了,我們現在的行動不太合適……如果被人看到我就這樣進了這道門,恐怕接下來就會有一些不好的傳聞吧?所以,我們去那邊談,怎麼樣?”
說著,易文君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大橋,微笑看安東尼奧,目光似是期待。
然而,在易文君的注視下,對方卻緩緩搖頭:“這件事不能在外麵說,我們白天說過的,還記得嗎?”他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進來吧,安潔莉卡,不會有人敢說你什麼的。”
易文君眉頭又擰了起來,目光閃動,像是思考,但很快的,在對方生疑前,她粲然一笑,毫不猶豫地邁入這道門。
“好啊……你這樣說,我就安心多了,安東尼奧。”
鐵門在易文君身後緩緩合上,黑暗中,易文君與安東尼奧越走越深。
易文君跟在安東尼奧身後,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
她發現,雖然莊園儘頭的建築內燈火通明,但在莊園鐵門到室內的這段路上卻暗得可怕,哪怕路旁分明有路燈柱模樣的東西,卻也不知為何沒有點亮。
……對啊,有燈為什麼不點呢?
易文君想著,心不在焉,腳下一個沒注意就不知踩到了什麼滑溜的東西,驀然打滑,向前摔去。
“小心。”身前的安東尼奧就像背後長了隻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在易文君摔倒前就伸手,穩穩扶住了她。
“小心一點,安潔莉卡。”他聲音是記憶中那略顯僵硬的柔和,“在黑暗中行走時,越發要注意腳下的路。”
易文君在對方的幫扶下站穩,垂眼細看,發現自己腳下踩著的是濕漉漉的水漬。
沒有異味,也沒有異色,似乎隻是水。
易文君隨口說道:“這樣啊……黑暗的確令人有些困擾,但你為什麼不開燈?既然天黑了,開燈不就行了?”
“……有些時候是不合適,有些時候是沒機會。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啊。”安東尼奧笑了笑,沒有聊太多,“跟我來吧,安潔莉卡,我們馬上就到了。”
在安東尼奧的帶領下,兩人很快穿過那不知掩藏了什麼的重重黑暗,來到明亮的室內。
客廳裡,易文君脫下披風,打量的目光看過四周的每一個角落,發現這座莊園打掃得很細致,基本沒留下什麼多餘的痕跡或灰塵,就連穿廊和樓梯的死角處,都被人擦得乾乾淨淨。
易文君若有所思:“這裡隻有你一個人住?你的管家和傭人們呢?”
安東尼奧沒有回答,先是來到壁爐前點燃溫暖的火焰後,這才回身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