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神像,既沒有聖靈的附身,也沒有舊神的殘念。
當剝去了人為賦予的神聖意味後,它除了是堆石頭外,其他什麼都不是。
易文君怔立片刻,緩緩挑眉。
“……哦?有意思。”
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易文君最後再深深看了眼這座巨大的聖象,轉身離開。
三小時時間一晃而過。
很快,吉姆學長就開著食堂的運輸車來到修道院前,用喇叭把六人從樓上叫下,在給食堂運送食材的路上順便捎帶了六人一趟。
不過在登車時,哈曼茫然看著隻有一個副駕座的貨車,又回頭看了看自己一行六人,對吉姆學長發出了靈魂疑問:“我們坐哪兒?”
吉姆學長向著貨車裡一袋袋堆集的魚冷淡一指。
眾人:“……”
十多分鐘後,和魚一個待遇的六人終於下了車,進入食堂,開始了忙碌的幫工時間——處理那一貨車的魚。
而在忙到腳打後腦勺的工作時間裡,易文君恍惚間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一邊上學一邊打工的時候。
不能說懷念,隻能說頭疼。
一旁,伊安看到易文君在處理魚時頻頻出神,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不過,當易文君又一次因不熟悉海魚的構造而被魚刺紮傷後,他到底還是開口,關切問道:“傑西卡,你沒事吧?”他試探說著,“是覺得忙不過來嗎?需要我幫忙嗎?”
易文君一個激靈,驟然回神,嚴詞拒絕:“不!不需要!伊安,你這是小看我嗎?你是覺得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伊安瞠目結舌,回神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看你處理這些魚很不習慣的樣子,所以——”
“既然沒有小看我,那就不要說這種話!”易文君義正辭嚴,“你想一想,如果我認為你不能勝任你手上的工作、想要將你的工作接過來替你做,你又會怎麼想?!”
伊安呆了呆,弱弱道:“我……我沒什麼想法啊……”
易文君一噎,心中暗道失算,忘了這小子就是個性格軟綿綿的家夥,人生格言大概就是“可以,好的,沒關係”。
滿腔嚴肅打了個空,在單純的性格差異麵前,易文君也沒有最開始表現的那樣不滿了。
但她還是認真告誡伊安,道:“伊安,我不管你是什麼性格、什麼想法,但當我在進行我的事和我的工作的時候,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做不到’,更不希望你因為‘好心’而想要來‘為我分擔’什麼——這不是好心,而是對我的能力的侮辱,你明白嗎?”
伊安肉眼可見地呆了呆,臉上滿是茫然與驚愕:“是、是這樣嗎?你是這樣想的嗎?”說著,他的臉色轉為歉疚不安,“抱歉傑西卡,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我隻是注意到你手上的傷口,草率地判斷你可能沒有處理魚的經驗,這才說出剛才那番幫忙的話,結果卻讓你誤會了、反而讓你感到了不愉快……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想讓你不高興的,更沒有侮辱你的能力的意思。”
易文君一怔,順著伊安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發現自己指尖果然有些被魚刺刺傷的細微血痕。
她眉頭一皺,立即將手上的血痕洗淨,向伊安認真道:“我學習能力很強,很快就能找到最適合我的處理魚類的辦法,而且我也絕對不會讓血汙染了海魚的口感,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能否勝任這份工作,因為我絕對能夠勝任!”
“這……我倒不是擔心這個……”
“既然不擔心,那我們就達成一致了,對嗎?”
“……對?”
“很好。”
說完,易文君收回目光,凝神處理起了手上的魚,把一臉苦笑的伊安丟在身旁。
不遠處,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另外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哈曼用手肘捅了捅一邊的基恩,困惑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兩人的話有點奇怪?”
基恩一臉憨厚:“有嗎?沒有吧?我覺得沒有。”
康納哼了一聲:“沒腦子的家夥,這都看不出來嗎?剛剛伊安可是差點就得罪傑西卡了!這小子,竟然敢在傑西卡麵前搶著表現自己,一看就是想要搶功!如果不是傑西卡心情好,剛剛她肯定就打他了!”
說著,康納臉上的冷笑轉為得意:“我就知道伊安是個討厭鬼,老是喜歡用多管閒事來表現自己,是個煩人家夥。剛剛傑西卡肯定也很煩他,所以遲早有一天傑西卡肯定會揍他一頓、好好給他一個教訓的,一定是這樣的,我發誓!”
基恩恍然且震驚:“是這樣嗎?原來剛剛竟然差點就打起來嗎?!”
“當然!”康納信誓旦旦。
哈曼欲言又止:“……我剛才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其實我也沒太明白。”
三個青少年嘀咕了一陣,很快將這件事稀裡糊塗地拋在腦後。
唯有目睹了這一係列事件的莉莉,在處理台前安靜且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對這一切做下了一個精準的結論:
“一群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