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貝利亞主教失望搖頭,“我早就知道休伯特那個老家夥對聖主的信仰不夠虔誠,但看在他曾在神聖戰場上為聖主出生入死,我也就容忍了他的一切惡習,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膽大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連聖徒預選都敢拿假的頂替——他的眼裡還有聖主嗎?!陛下,請你一定要嚴懲休伯特主教和這個假冒的聖徒!”
青衣聖徒這一刻眼前一黑,幾乎倒頭栽倒。
他怎麼都沒想到,就連第二聖徒貝利亞主教,都被這個可恥的朱爾斯所蒙騙。
他張口結舌,語無倫次地想要為自己辯解,慌張地想要爭取貝利亞主教的理解、幫助和支持。
可在他說出更蠢的話之前,易文君終於看不下去了。
易文君忍不住搖頭,道:“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懂你的冤枉——尤斯塔斯,到了現在,你都看不清當下的形式嗎?難道你真的不明白這一切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在近乎凝固的氣氛中,青衣聖徒尤斯塔斯僵硬的目光緩緩看過麵前的人,看過冷酷的朱爾斯,冷漠的貝利亞主教,還有放下歉疚和不安的近衛團們。
——到了現在,你都看不清當下的形式嗎?
易文君的話語再一次在尤斯塔斯耳畔回響。
他呼吸凝滯,片刻後,慘笑一聲。
是的,他看清了。
他終於看清了這一切——
朱爾斯的確是背叛聖主且滿口謊言的可恥騙子,但他真的蒙蔽了那些近衛團的人嗎?
第二聖徒貝利亞主教也是真的被朱爾斯蒙騙了嗎?
不,當然不。
每個站在他對麵的人,都有自己拿刀的理由,隻不過這些理由之中沒有一個叫做“信仰”或“忠誠”。
他們或許是被利益所驅動,或許是被恩情所脅迫,又或者他們隻是隨波逐流,在所有人都做出決定的情況下難以鼓起勇氣提出異議,而朱爾斯“討伐假聖徒”的借口又給了他們絕佳的寬慰自己的接口,於是這群烏合之眾便在此時此刻站在了他的麵前,對他這位聖主在人間的代行人拔刀,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而至於貝利亞主教?
她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就做出了這一切的選擇。
他是她的學生,他的一切都是她教會的,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聖徒,難道作為第二聖徒的她會不知道嗎?
可她依然選擇站在了朱爾斯的那邊,蓋章定論他的虛假。
甚至這群人能夠這樣長驅直入地闖入聖殿,都可能是因為她在暗地裡大開方便之門!
是的,沒錯,這才應該是這一切的真相,隻可恨他竟然直到這一刻才明白!
青衣聖徒恍惚間感到胃裡一陣翻騰,一種近乎血腥的氣息在喉間彌漫。
“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
他定定看著貝利亞主教,聲音苦澀。
“為什麼?”
為什麼要背叛聖主?
為什麼要做下這一切?!
但貝利亞主教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目光冷漠,抬手指向他時,如同端詳一樣死物、一個異類。
“為了聖主的榮光——殺了他!”
隨著貝利亞主教的話音落下,聖殿兩側,精致的燭台驟然轉向,暗門大開,無數早就埋伏好的來自共助會的使徒,都在這一刻衝了進來!
而也是直到這時,被貝利亞主教欺瞞過去的聖殿守護們,也終於察覺到了這裡的不對,從大門外湧入,一邊衝擊著朱爾斯的近衛團,一邊試圖保護尤斯塔斯。
近衛團、聖殿守護、共助會。
三方目的各不相同的人馬,在這偌大的聖殿內打成了一團,令這座往日裡威嚴肅穆的聖殿瞬間化作可笑的戰場。
而就在這場混亂的戰場中,朱爾斯拿過了近衛團遞來的槍,無聲瞄準了易文君,意圖射殺這個差點一句話打亂他全盤布局的不知來頭的女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隻是一個晃神、一次錯眼,那個來曆古怪的女人就從聖殿內消失了。
——消失了?
怎麼會?!
朱爾斯一驚,驀地從瞄準鏡上移開目光,四下環視,試圖找到易文君的所在。
可還沒等他找到人,一個聲音就慌慌張張地在他耳畔響起。
“糟、糟了!不好了陛下!”
朱爾斯回頭望去,發現這一刻他身旁近衛們的表情近乎恐懼。
“怎麼了?”朱爾斯心中一沉。
下一秒,近衛團的首領便顫顫巍巍道:“陛下……聖徒他,不,假聖徒他,他,他——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