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
——直到傑西卡的出現。
說實話,當得知傑西卡的身份竟然就是聖徒時,吉姆在鬆了口氣之餘,竟感到了茫然無措,以及莫大的失落。
就好像自己一生的努力一生的追求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明明他才是被選中的人,明明他才是為了那個目標努力多年的人,明明他才是那個被威逼利誘拖在這裡整整十年不能解脫的人……但結果隨便什麼人都比他更有天賦、更有機會成為聖徒。
多可笑,不是嗎?
他的人生,果然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到了這一刻,但他以綠綬帶學員的身份在這座訓練營內又虛度了三年的現在,吉姆再也不想忍耐了。
他要離開這裡,他要去過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
哪怕厄運湖泊裡的那位聖徒因他的決定暴跳如雷,再度威逼著要殺了又怎麼樣呢?
在這座訓練營裡當一具行屍走肉、為了一個永遠無法抵達的目標努力,難道會比迎來死亡更值得慶幸嗎?
夠了,夠了,就這樣吧。
他已經受夠了!
吉姆衝到厄運湖泊的第三聖徒麵前,不管不顧地向他宣告了自己的決定,而後不顧對方的暴跳與勸阻,扭頭離開。
可在做下這個決定的第二天、在看到傑西卡被青衣聖徒接上獅鷲馬車飛上雲霄的那一刻,他又生出隱約的後悔和羨慕來。
如果……
如果此刻坐在那架華美而高貴的馬車上的人是他……
那該多好啊。
明明這一切都該是他的……明明……
明明他本該可以的。
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吉姆都失魂落魄的。
他第一次翹掉了課程、翹掉了幫工,翹掉了本該他處理的所有的一切,隻縮在他四平米的宿舍間裡,拿被子一蒙頭,睡得天昏地暗。
期間,吉姆恍惚聽到外界偶爾傳來什麼不太.安定的聲音,或是伴隨急促的腳步,或是冒出竊竊的低語,或是有著惶恐的驚呼。再加上他就算在睡夢裡也時不時地心悸驚醒,想來外界真的發生了什麼、或者正在進行著什麼!
可吉姆實在是太沮喪了。
他已經再沒有任何心力去處理這些事了。
“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樣?”他喃喃自語,“反正跟我這種廢物也沒關係吧。”
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有什麼好警戒的呢?
說得好像當發生某種事後,他這種廢物真的能做到什麼或是避開什麼一樣。
“能活就活,該死就死……”他再度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就這樣吧。”
“……等等?!”
吉姆一個翻身,驀地從床上坐起,震驚看向自己的窗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他沒有看錯!
此時此刻,在外界混亂的腳步與喧鬨聲中,一個人影正悄然立在他的窗邊,掛著奇異的微笑,靜靜看他——正是數小時前就該跟青衣聖徒去往生命聖殿的傑西卡!
“傑西卡?!你、你、你怎麼、怎麼在這裡?”
吉姆震驚之下,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了,震得他耳膜都在隱隱作痛。
最初吉姆還茫然以為,這是自己以不堪姿態麵對美麗異性時的窘迫和慚愧,可很快的,他就反應了過來。
這不是窘迫,也不是羞愧。
——是恐懼。
是對這位女性身上殘留的某種氣息、以及這種氣息象征的某個結果而感到的發自靈魂的顫栗與恐懼!
咯咯咯……
不知什麼時候,吉姆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也不知什麼時候,吉姆突然明白那是自己牙關顫栗而發出的恐懼之音。
這一刻,在莫大的不安與恐懼的籠罩下,吉姆想要向這個名為傑西卡的人說些什麼……什麼都好,隻要能夠挽回此刻的不安與恐懼。
可對方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真有意思,真是沒想到呢,原來你竟然才是本體……我本來以為你會是小號這樣的東西,但結果……”
對方含笑,向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像月亮一樣皎潔,又像是霧一樣朦朧,明明不快,卻瞬息來到他的眼前,刺破了他的眉心。
血流了下來。
可在這之後,可怕的痛楚並未降臨肉.體,反而是一種讓吉姆渴望了十年、努力了十年、等待了十年的龐然的力量感,終於在此刻遲遲湧出!
吉姆在這一刻震驚地看著自己、看著自己近乎光化的手,和從他每一個毛孔裡湧出的不可思議的巨大力量。
但他卻甚至來不及為此喜極而泣。
因為對方口中呼喚他的名字,更令吉姆不可置信、近乎恐懼。
“生命之主。”
這一刻,對方的笑容宛如惡鬼。
“你該醒來了。”
下一秒,不可思議的青輝綻開,照亮了整個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