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易文君的點頭肯定後,瓊和麥爾斯這才長長歎了口氣,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困惑不解,以及心有餘悸,將這件事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昨天晚上,當喬安娜悍然擊斃了安吉洛、並向大家宣告安吉洛的怪物身份和他在眾人腦海中捏造的虛假記憶時,在場的眾人雖然表麵上全部附和,但心裡卻各有想法。
比如說麥爾斯和瓊,她們兩人就知道有關安吉洛的“真實的記憶”。
“安吉洛……我記得他……在很久以前……”麥爾斯用手抓著自己的頭,聲音低沉,臉色陰晴不定,“我昨天問過了,那些家夥腦袋裡有關安吉洛的記憶,都是最近才出現的,就像喬安娜說的那樣……是虛假的,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可我不同——我和瓊,我們都不一樣!”
瓊也是壓低了聲音,說道:“當然,我和麥爾斯的腦袋裡也有很多關於安吉洛的捏造的記憶,比如說什麼爭風吃醋、暗中妒忌之類,這樣的戲碼實在太虛假了,根本不堪一擊!但除此之外……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我能夠確定真實的記憶!”
易文君好奇插嘴:“你怎麼能夠確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瓊不耐煩地看了易文君一眼,像是要說“你這種人懂什麼”,但礙於易文君剛剛表現出來的武力,她吸了口氣,忍氣吞聲地解釋道:“因為真實的記憶和虛假的記憶是有區彆的。這兩種記憶在回憶時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所以當你注意到記憶的關鍵後、再去仔細體會就能很容易將它們區分出來!”
易文君:“……嘖。”
可惜了,她壓根沒有關於原主的記憶。
這戀愛遊戲也不知道怎麼的,每次進入副本時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所有與原主相關的一切都需要玩家自行探索,甚至連一點前情提要都不給。
就這樣你還好意思說自己的戀愛模擬器?
嗬。
在心裡吐槽了一番這“戀愛遊戲”後,易文君繼續問道:“那你腦中關於‘安吉洛’的真實記憶是什麼?”
瓊臉色微變,有瞬間微妙的猶豫。
一旁的麥爾斯倒是直言不諱。
“好像是幾年前的事了,我跟他在我家的城堡裡……好像還有很多地方……我和他都在為了什麼事而爭吵……我聽不清我在跟他在爭吵什麼,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我會跟他吵,但既然他能夠跟我與‘爭吵’的方式相處,就說明他對我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陌生人。”
麥爾斯不算聰明,但自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學。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人,對男人更沒有什麼耐心遷就,不爽的人直接不見就是了,所以“跟安吉洛在數個地方發生爭吵”這件事的本身,就代表著兩人必然有過一定的交情。
更何況是這樣頻繁的爭吵!
她麥爾斯是什麼人?她想做什麼不能做,何必要跟一個身份普通的男人爭吵這麼多次?這完全不合常理不是嗎?
……但更不合常理的是,對於這些爭吵,她竟然全都不記得了!
那些有關安吉洛的記憶,全部都變得如此模糊、朦朧,像是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人難以分辨。
所以當喬安娜一口咬定安吉洛是個虛假的怪物,並一槍令安吉洛墜海後,麥爾斯再回憶起這一幕時就忍不住心生恐懼——
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如果安吉洛是假的,那她腦袋裡那段關於“過去”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可如果安吉洛是真的,那又是誰修改了大家的記憶?
而喬安娜昨晚的舉動豈不是……豈不是在當眾殺人?
所以大家如今遭遇的這一切,難道就來自安吉洛的亡靈的報複嗎?!
麥爾斯心中惴惴難安,一晚都輾轉難眠,因此今天一早,在聽到瓊的告狀後,她心中的怒火與恐懼頓時有了宣泄的途徑,於是想也不想地就發作了,
易文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而後看向瓊。
“那你呢?瓊?”易文君問,“你又記得哪些關於安吉洛的事?”
瓊再度猶豫起來,神色躊躇不已。
但眼看就連麥爾斯的目光都開始變得奇怪時,瓊終於開口,聲音澀然:“我記得安吉洛……是很久以前的事。”
頓了頓,她強調:“很久以前……久到……我母親還沒有失蹤……而我的父親也還活著的時候……”
麥爾斯聞言,失聲道:“什麼?那豈不是在十二年前?十二年前你就認識了安吉洛?!”
瓊苦笑一聲,無言點頭,用艱澀的語氣和苦澀的聲音,將這件事娓娓道來。
一旁,易文君抽空輕瞥菲利克斯一眼,想要知道這個曾被她懷疑過“狼人”的家夥此刻會是什麼反應。
而事實上,在看到菲利克斯的第一時間,易文君的確在菲利克斯那雙淺綠的眼瞳裡看到了冷酷的漠然。
就如同審判庭上冰冷的死物一般,對罪人涕淚橫流的哭訴又或是法官接下來的判決全都毫不關心、冷漠佇立。
然而,當易文君再凝神細看時,她又分明在菲利克斯臉上看到了一種與麥爾斯同樣的驚訝,甚至還有些許擔憂,好像是在思考作為他友人之一的瓊,在與安吉洛有過這樣一段交集後,對瓊來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好似易文君剛剛看到的一切冷酷漠然都是她的幻覺。
易文君微微點頭——
很好,非常完美的應對和表情,一如同他完美男友身份那樣。
看來這小子的身份果然很有問題,哪怕不是“狼人”,也絕對是什麼關鍵人物。
不過,該怎麼撬開他的嘴呢?
思考間,易文君目光重新落回了瓊的身上,耐心聽瓊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