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弗洛拉事後從旁人口中獲得的訊息,因此當夢境將“現實”重現時,弗洛拉才會如此遊離事外。
“但這又怎麼樣?”菲利克斯冷笑一聲,“證明了你當初沒有上船?對,然後呢?你後續的那些猜測,你又要如何證明?你根本沒有與現實有關的任何記憶,你根本不記得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又曾經做過什麼。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你甚至連安吉洛是誰都已經忘了,這樣的你又如何證明麥克裡迪家族曾經發生過一場魔鬼的試煉?你又如何證明你為了安吉洛而決意向殺死他的凶手複仇?
“或者說,讓我來問你幾個最簡單的問題吧——如果安吉洛真的因為魔鬼的試煉而死,那這場凶案的凶手是誰?當你決定要成為告死者後,你是如何複仇的?能夠在麥克裡迪城堡殺害麥克裡迪家小兒子的凶手必然不會簡單,而作為一個普通畫家的你又有什麼力量去審判罪人?!”
麵對菲利克斯咄咄逼人的話語,易文君從容不迫。
“怎麼做到的?”
易文君笑了起來:“你知道嗎,弗洛拉的能力叫做[狂賭之淵]。彆看這個能力隻有B級,並且好像它隻能夠在賭桌上煥發光芒,但其實這是個非常可怕的能力,因為它涉及到了因果律。”
不知道什麼時候,易文君攤開的手掌上出現了一枚硬幣。
她輕輕念著這個被係統所定義的能力——
“你不該坐在任何一張賭桌上,也不該與任何人做下任何賭約,因為你必將勝利!”
鋥——
隻見易文君看也不看,拇指一彈,她掌中的硬幣就被高高拋起,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在空中久久停留,久久飛旋。
而當它終於開始下落時,易文君淡淡說道:“我賭我一擊斃命!”
易文君的手掌向半空中的硬幣驀地一揮。
嘭——!
隻聽一聲突破音障的恐怖之音,這枚不起眼的小小硬幣在易文君的這一揮下,竟如同炮彈一般,射向遠處正慢慢活動起來的神聖女神像。
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枚化身炮彈的硬幣在彈射出去後,竟以難以想象的角度在空中一旋,以一個刁鑽的姿態直奔神聖女神像手中的天平!
於是——
轟!
隨著神聖女神像手中的天平轟然碎裂,這一座看似不可擊敗的宏偉巨像,便也就此發出一聲不甘咆哮,轟然倒塌,化作飛灰!
漫天的煙塵飛散。
金色,白色,灰色,沒顏色。
數不儘的煙塵,如同一場大霧、一場暴雪,向這個充滿童趣的絢麗世界重重落下,層層掩埋。
而在這樣的塵霧中,易文君輕輕念起了那個所謂的“魔鬼的謎題”,或者說,是弗洛拉寫給她自己的處刑詩——
“處刑之日,當象征著死亡的鐘聲敲響時
你聽到了吧?那隻你深藏心底的狂亂野獸的呼喊?
且到此為止吧,在這深深的死寂之地裡
就用你那沾滿鮮血的手指寫下那八個名字
投映在公正不移的命運之下,獻祭於罪孽深重的墓碑之前
到了那時,你終將見到
從露骨獸性裡浮出的神聖之所。”
霧沉沉落下,化作煙絮,又化作洗淨世界的暴雪。
菲利克斯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任由這樣的大雪覆蓋滿身。
當這些雪覆蓋了世界、又從世界消融後,它帶走了童趣與爛漫,隻將一片空蕩蕩的墓園留給兩人。
而在兩人的腳下、這座墓園的儘頭,竟然是一座未來得及掩埋的棺材。
易文君走上前去,走過了那封得嚴嚴實實的棺材,來到了墓碑前。
隻見墓碑上赫然刻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弗洛拉·唐恩。
易文君瞥了一眼,很快發現了墓碑旁跌落的刻刀,和停留在“6:12”的懷表。她的目光從懷表上掠過,伸手撿起刻刀,抬手準備將這座隻刻了一半的墓碑繼續寫下去。
但也正是這一刻,遠遠站著的菲利克斯冷不丁出聲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易文君的手微微一頓。
但也隻是一頓,易文君便繼續寫了下去。
“凶手有八個人,其中主使者是喬安娜和米洛。”
就如同一周目那樣,充滿野心卻又無處施展的喬安娜,以及對麥克裡迪城堡懷著至深怨恨的米洛,這兩人沆瀣一氣,成為了這場陰謀到了主使。
於是易文君在墓碑上刻下了這兩個名字。
——喬安娜·格雷斯。
——米洛。
“從犯,是麥爾斯、瓊,以及瑪麗等四位女傭。”
除了麥爾斯和瓊這兩名早已與“魔鬼”打過交道的貴族之外,另外的四位城堡女傭,也都在有意無意之間成為了這場悲劇的幫凶。
所以弗洛拉將她們統統殺了,一個都沒有放過,這也是一周目的四個女傭個個慘死的原因。
至於最後一個曾出現過名字的女傭凱特?
是的,她的確參與其中,但她卻也早早死了,是死於喬安娜和米洛的合謀中,而非弗洛拉的手裡。
於是易文君在墓碑上又刻下了這六人的名字。
——麥爾斯·麥克裡迪、瓊·伊齊基爾、瑪麗、海瑟、艾米、加蘭。
易文君下筆一氣嗬成。
而當墓碑上最後一個名字的最後一筆也結束後。
轟——!
伴隨著一聲撼天巨響,就好似生者國度與死者世界在這一刻終於接軌。
當告死女神給予意圖竊走愛人靈魂的“普緒赫”的懲罰走到儘頭時,那代表著死亡神國的真正的命運天平,也終於在易文君麵前展露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