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下一秒,艾米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一團火焰一樣的東西飛了出來,給了義體人重重一擊,將義體人狠狠摔進了馬路。
轟!
煙塵彌散,碎石四濺。
櫥窗的碎裂聲,蜂鳴的警報聲,驚慌的呼喚聲,齊齊在耳畔回蕩,奏出混亂之曲的序幕。
工作室內,艾米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就打起來了?!
難道說,這個義體人就是製造出這場動亂的始作俑者?
想到這個可能,艾米激動不已,就連持著微單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新聞!
並且也是她絕佳的機會!
如果她能夠拍到這一切的真相的話……如果她能將這樣的真相當做底牌的話……
那麼她的現狀、她無法容忍的一切局麵,是不是都會因此被打破?!
艾米抱著手裡的寶貝微單,更殷切地拍攝了起來。
接下來,街道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隻見地上,那被一拳打進坑底的義體人發出一聲怒吼,驀然拔升,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直衝天上的那團火焰,而與此同時,那些可怕的智能械仆竟然也聽從義體人的號令,與義體人形成合圍之勢,一同進行圍剿!
使徒與義體人,孰優孰劣?
這個答案在數十年前洛卡王朝發起登陸戰爭後,就已經揭曉。
使徒的成長,不但需要天賦,還需要時間,西奧雷王國再優生優育,能夠培養的優秀使徒也有極限——但義體人的改造卻打破了這個極限。
義體人不需要天賦,隻要身體強度達到標準就能進行改造;義體人不需要武器,因為她們的義體就是最優秀的武器,並且還能大量加載炮彈,發起奇襲;義體人不需要成長,因為隻要對義體進行了相應設定,哪怕是一無所知的平民也能輕易反殺老兵和使徒。
簡而言之,除了壽命短暫、價格昂貴之外,義體人幾乎沒有任何缺陷!
那麼,作為能夠與義體人集團抗衡多年的戈頓集團,她們的機械戰兵難道又會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嗎?
當然不可能!
於是,隻見在義體人和機械戰兵兩個出乎意料的角色的配合下,天空中那團上一秒還氣勢洶洶的火焰,下一秒就開始左支右絀,哪怕是外行人艾米都能看出,那家夥實在很缺乏戰鬥經驗。
不過還好,義體人有成群結隊的智能械仆幫忙圍追堵截,那個陌生使徒則有巨大得不可思議的蔓藤和枝葉作為輔助。
也不知道這顆巨大的樹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隻見它就像是活物一樣,操起長而粗壯的枝條上下左右,像是拍蒼蠅一樣將那群鈦合金做骨架的智能械仆一個個拍在地上、纏在蔓藤間,雖然不能一口氣乾掉它們,但卻絕對遏製住了這群家夥的滔滔凶焰!
而另一頭,在這巨木的牽製和輔助下,紅色的陌生使徒也一點點熟悉了戰鬥的節奏,似乎很快就會扭轉局麵。
“倒了!倒了!”
“啊啊啊!”
“大樓要倒了!快跑啊!”
就在這時,驚叫聲再度響起,並且換了個內容。
沉迷這場混亂交戰的艾米心中一驚,抬頭看去,隻見果然如人們驚叫的那樣,原本還隻在十樓肆虐的巨木瘋狂生長,每拔高一米,就會撕裂了一層的高樓。
玻璃窗轟然碎裂,辦公室扭曲倒塌,各種設備統統毀壞!
原本在大樓
內加班的員工們驚叫著從消防梯逃走,融入地麵逃跑的人群,而眼尖的旁觀者則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是什麼?”
“戈頓集團的總部地下怎麼還會有建築?”
“秘密建築?那是乾什麼的?!”
人們紛紛質疑,但卻也沒有太多時間擔憂這個。
因為如果戈頓集團那數百米高的總部大樓真的倒塌了的話,那對塞門聖山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要逃!快逃!
“天呐,那到底是什麼?”
艾米持著微單的手不停發抖,喃喃自語。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樹……不,那真的是樹嗎?為什麼以前我從來沒有聽過……”
啪啪啪啪……
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
唰!
工作室的大門猛地被拉開。
本就在驚嚇中的艾米手一抖,微單脫手而出,但又在摔在地麵前被她驚險撈回。
艾米鬆了口氣,回頭望去,隻見視線儘頭的內瓦震驚看她。
“你果然還在這裡!”他焦急道,“你還在拍什麼?快跑啊!”
是的,沒錯。艾米此刻所在的辦公樓,雖然離那戈頓總部還有一條街的距離,但如果被巨木撐爆的戈頓集團大樓向這邊倒下的話,這點兒距離又是遠遠不夠的。
艾米沒有理他,視線重回微單。
“彆管我,你自己跑!”她急促道,“我還要再多拍一會兒。”
這樣的新聞如此勁爆,這樣的機會如此難得!
能夠在這樣微妙的位置裡拍下這樣令人屏息的畫麵,是多少新聞人求而不得的機會啊!
隻要有了這段視頻,今後的她或許就不用再拍那愚蠢的短視頻了,也不用再輸出那些她自己都覺得狗屁不通的廣告了。
她或許能夠以此成為真正的新聞人!
所以她怎麼能夠在這裡放棄?
艾米如同著魔一樣,不停地調整手中的微單,將遠處膨脹的巨木、崩潰的高樓、鋪天蓋地的智能械仆、以及半空中銀光和火焰的交手,統統拍攝在了鏡頭內。
智能械仆越來越多,如同蜂群一樣傾巢而出,數量多得幾乎令人絕望。
但與此同時,那巨木的枝葉也越來越長,明明應該是木質的枝乾竟然連鈦合金的智能機器人都難以掙脫!
很快的,就在艾米拍到義體人利用自己豐富的戰鬥經驗,第三次將火焰砸進大地、想要將對方至於死地,但那火焰卻第三次升上高空時,艾米隱約聽到了義體人憤怒的吼聲:
“……該死的血肉!該死的生命……”
什麼“血肉”?什麼“生命?”這個義體人在說什麼?
艾米心中思量不已。
“……東奧雷的那群老鼠已經近一個世紀沒有走出他們的神國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那團“火焰”是東奧雷的人,是生命之主的使徒?
可生命之主的象征色不應該是青色嗎?那團紅色是怎麼回事?
“……柯尼利厄斯,柯尼利厄斯!該死的!你還不給我滾出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柯尼利厄斯”這個名字的瞬間,艾米心臟驀然怦怦狂跳,呼吸不暢,頭暈目眩,甚至連腳下都快要站不穩了。
艾米嚇了一跳,用力閉了閉眼,使勁兒搖搖頭,喚回自己的神智。
“柯尼……利……什麼?”
明明是剛剛才聽過的名字,此刻艾米卻已經想不太起來了,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將這個名字從不合格的人的腦中傲慢抹去。
艾米用力搖頭,努力回想,卻什
麼都想不起來。
“柯?什麼什麼斯……可惡!到底叫什麼?”
想不起來。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距離塞門聖山萬裡之外的大海上。
如黃金般流光溢彩的長刀噗嗤一聲,刺入了柯尼利厄斯的胸膛。
柯尼利厄斯用力抓住胸口的長刀,像是想要挽留,但下一秒,卻被刀的主人無情收回。
金色中混雜著黑色的神血湧出,滴滴跌落,但又在半空中蒸發般消失不見,不留半點痕跡。
柯尼利厄斯踉蹌著後退兩步,終於再站不住,半跪在大海上,微微喘息後,仰頭看向對麵的人,凝視那雙如長刀一樣泛著粲然金輝的眼睛。
“錫安啊錫安……無論過去多少年,你都是這麼強大啊……就好像永遠都不會失敗一樣……不過很可惜,有時候扭轉局麵的關鍵不在力量,而在腦子……”柯尼利厄斯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低低笑了起來,“讓我猜猜是誰找你來的……是朔月,對嗎?”
對麵,那有著一雙粲金色雙眼的屠神者沉默不語,平靜地注視自己麵前的一切,一如他過去數萬年做的那樣。
柯尼利厄斯早已習慣,不以為忤,低笑自語:“又一次啊……看來她又一次出賣了我們,就像是她又一次出賣了古神那樣……她總是這樣,嗬……我早就知道,她是不可信的……就好像你也從來沒有相信過她,不是嗎?否則你為什麼會在被呼喚之前就降臨了?讓我想想,你提前了多久到來?五年?還是六年?”
對麵的屠神者目光微動,臉上終於有了點反應。
柯尼利厄斯看著他,臉上笑容加深:“你很奇怪我怎麼知道的,對嗎?很簡單——因為在‘正確’的命運裡,我才是將要在今晚召喚你的那個人。”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越發意味深長:“所以想一想吧,朔月取代我將你召喚而來……到底是想要乾什麼呢?殺了我?你以為這有用嗎?”
然後,再想一想吧——
早已經對朔月對錫安都有了防備的他,又會為此做下什麼準備?
·
萬裡之外,塞門聖山。
戈頓集團那搖搖欲墜的總部大樓前,明明已經將布萊斯摔死數次,但最後又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數次重生的奧德利,此刻已經出奇憤怒了。
她氣急敗壞,滿是怒火的咆哮響徹整個塞門聖山的天空:
“……柯尼利厄斯,柯尼利厄斯?!”
“該死的!你還不給我滾出來!!”
布萊斯完全不知道奧德利此刻在叫喚什麼。
此時此刻,被“血肉”力量眷顧的他就像是打了一劑高濃度的腎上腺素,一種濃烈的、幾乎要將人頭腦衝昏的興奮充斥心間,讓他完全忽略了**上的痛苦,就連數次瀕死的可怕體驗都無法讓他感到恐懼。
因為此刻的他**越是痛苦,力量就越發強大,精神也越發興奮——
力量。
可怕的力量。
無窮無儘的力量!
布萊斯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強大,也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確信一件事——
他是不死的。
“哈哈哈……奧德利啊……你是殺不死我的!”
因為沒有人能夠殺死他!
沒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亂的大笑。
膨脹的喜悅。
瘋狂的力量。
還有,還有,還有——
嗤。
一聲輕響突如其來。
就像是熱刀切開黃油、銳光撕開陰影。
冷不丁的,布萊斯感到自己身上源源不斷的力量突然凝固,而與此同時,他那隨著狂喜膨脹的瘋狂也迅速回歸理智。
布萊斯心中一驚,驀然回頭看向自己的影子。
而在那裡,一個金發碧眼的尤物正笑眯眯地將造型古樸的長槍釘在他的影子上,如同釘住一隻枯萎的蝴蝶。
“大家晚上好。”
他微笑著,以手扶胸,優雅施禮。
“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柯尼利厄斯,今晚最重要的表演者之一。希望今天在場參演的大家都能有一次愉快的表演體驗。”
什麼——表演?
他在說什麼?!
這一刻,不僅是布萊斯,就連原本將他視作抗衡世界樹的底牌的奧德利,都不由得變了臉色。
“你是什麼意思?!”
傑米,或者說柯尼利厄斯的化身之一,麵對二人,露出微笑,剛要應答。
但下一秒,那原本被長槍牢牢釘住的影子,卻突然脫離了布萊斯的腳下,如同一隻斷尾的壁虎,隻輕輕一扭便遊上了柯尼利厄斯的後背,聲音幽冷。
“終於等到你了。”
菲奧娜語意森然。
“你以為同一招會對我生效兩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