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怎麼可能不惱怒?
如果羽林衛和京營不曾分家,依舊渾然一體,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機。有昌泰帝能夠托付性命的信任,哪怕是陳國公或三省總督親自來京都,李曉朝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既然賢侄有這樣的懷疑,我隻能......”李曉朝的臉色陡然緩和,似有退步之意。
孟長明突然打斷李曉朝的話,笑吟吟的道,“你們先彆急,也許胡柳生知道施承善在哪裡。”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胡柳生。
緊繃至極的氣氛峰回路轉,再也回不到孟長明開口之前的緊張。
胡柳生在眾人的目光中明顯的瑟縮了下,語無倫次的道,“不、我不知......”
“大將軍和太子都在看著你呢。”孟長明輕笑了聲,提醒道,“胡柳生,想好再開口。”
胡柳生聞言,眼底幾不可見的狡黠立刻凝滯。
沉默良久之後,他啞聲道,“我真的不知道施承善在哪。”
“昨日戌時,我收到消息,施承善約我在宮中、不,他是約我在後宮見麵,再三警告我不能帶任何仆從。”胡柳生狠狠咬牙,逼著自己說實話。事到如今,再隱瞞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又不是燕翎,怎麼敢背負對施承善下手的嫌疑?
“你早些時候與我說,是在等施承善的時候突然被打暈,醒來之後已經在東宮的火海中?”孟長明追問道。
胡柳生點頭,為徹底擺脫嫌疑,主動交代道,“我不敢不聽施承善的話,也不敢從福寧宮門前經過。進宮之後,徑直拐向與福寧宮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裡的小門沒有羽林衛,隻有後宮的宮人輪值,我用了些銀子......也就進去了。”
“嗯?”孟長明神色溫柔的安撫膽小的雪驢,說出口的話卻令胡柳生如臨寒淵,“上次看大聖律法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朝臣擅自與後宮私通,該如何論處?”
胡柳生猛地轉過頭,看向孟長明的目光滿是畏懼,“我沒有!我隻是在禦花園等待施承善,沒有冒犯娘娘!”
唐臻聽到此處,眼中的興致稍減,借著喝茶的動作,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看來胡柳生被孟長明嚇得不輕。
昌泰帝已經有十幾年對後宮不聞不問,能留在後宮,熬出名分的嬪妃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沒有昌泰帝早就綠雲罩頂的默契?
隻是昌泰帝不介意,也不想在後宮消耗為數不多的心力而已。
拋開事實不提,胡柳生委實沒必要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提起後宮的娘娘,難道是嫌自己如今的處境還不夠艱難?
李曉朝發現唐臻的疲憊,沉重的臉色稍緩,低聲道,“殿下若是疲憊的厲害,不妨先去休息。等您醒來,臣必定會給您個交代。”
唐臻點頭,他確實有些熬不住,也沒必要硬熬。
隻是離開之前,要讓眾人明白他的態度。
即使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曆如此多的變故,目前為止,太子最信任的人依舊是驃騎大將軍。
唐臻想要表達對李曉朝的信任很簡單,放空思緒將原主殘留的情緒放出來,就能輕而易舉的憑借‘真心’,收獲李曉朝的動容。
燕翎站在距離太子和驃騎大將軍最近的位置。
他不僅能聽清太子表示願意信任李曉朝,鄭重的將調查施承善失蹤、東宮失火的事儘數托付給大將軍的每一個字。還憑借極致的敏銳,捕捉到太子對李曉朝特殊的依賴。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燕翎眸光漸深,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有李曉朝在場,太子的神態和反應會與平時有細微的差彆。
因為他見過無數次相同的變化。
陳國公府中與燕翎最親近的庶妹,經常露出與此時的太子有八分相似的神態,隻是從前的燕翎始終覺得庶妹是在看他。
原來是在看......父親?
不!不是看父親,庶妹就是在看他,如同太子看大將軍這般。
燕翎的心間猛地閃過靈光,想到他在北地,收到的有關於李曉朝和太子的消息,困擾他數月的問題似乎已經能隱約窺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