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叫劉寶馬,出生在一個春天裡;
“那時候我跟劉奔都不怎麼會照顧孩子,又窮,剛生下他的時候我找了份手工活在家裡做,一邊乾活一邊照顧他;
“雖然說是照顧他,但手裡的活太多了,我也沒太多時間,所以大多時候是把他放到小床上,一放就是半天多。他也不哭鬨,就趴在床上安靜的看著我;
“他跟彆的孩子不一樣,他很少哭鬨,很省心,從來沒在半夜裡哭著把我們吵起來過……”
女人一開口就是從劉寶馬出生時講起。
這些話對王平凡他們來說無疑是廢話,但三人都沒忍心開口打斷這個沉浸於過去的女人。
“後來他長大了一些,會說話了,我記得那是個夏天。那時我們家的房子很破,擋不住夏天的熱氣,七八月的時候屋子裡比外麵還熱,家裡就一個小小電風扇;
“我們大人還好,熱點沒什麼,但孩子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痱子,我總是見他自己去撓手臂和大腿,撓起一片紅疙瘩來,他也不哭,看見有人過來隻會伸手要抱抱;
“我和他爸爸學習都不是很好,我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他爸爸中專畢業,乾的都不是什麼賺錢的活,生完他後家裡的存款就隻剩二十;
“我們沒有條件給他最好的,他小時候沒怎麼吃過好東西,大多是在喝米湯,沒過多久就跟大人吃一樣的東西;
“後來他上學了,我們交完書本費沒錢給他買新衣服,隻能去要親戚孩子穿剩下的……衣服都不是很合身,但他從來沒跟我們抱怨過;
“他跟我和他爸不一樣,他從上小學時學習就很好,一直是班裡的前幾名,但他好像沒什麼朋友;
“記得我每次去接他的時候,彆的小朋友都是成群結伴蹦蹦跳跳的走出來,隻有他自己落在最後,一個人走著;
“有一次我看到他的同學指著他說他是撿垃圾的,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都是彆人穿剩下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女人低頭輕聲啜泣起來。
葉萋萋表情不忍的去拍她的肩膀。
接著女人又抽噎著開始講述過去的故事。
“那孩子很懂事,他從來沒跟我們說過這些事情,每次問到他和同學們的關係時,他都笑嗬嗬的告訴我同學們都對他很好;
“一直都是這樣,他一直笑著麵對我們,把什麼都裝在心裡。直到上了高三……
“有段時間我發現他呆呆愣愣的,身上總有些磕碰的痕跡,見到我們也不大笑了,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他也隻搖頭說沒有,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我們以為沒什麼大事,也就沒大注意,沒想到沒過幾個月,那孩子就走了……”
女人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跟鼻涕一起流了出來。
路過的人都會側頭看這邊一眼,然後露出憐憫的表情,這樣的哭泣在醫院中並不少見。
劉寶馬是自殺的,葉維維她們知道。
“當時我感覺天都塌了,好好的孩子怎麼說走就走了呢?什麼都沒留下,什麼話都沒留給我們……
“後來我想到他走之前有段時間不大對勁,就想著他是不是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事情,我就去學校找他的老師,但他的班主任支支吾吾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又想去問他的舍友,但那幾個學生也躲著我,我根本找不到他們,當時我就猜到了什麼,我想那孩子的離開恐怕和學校有關;
“我把這事告訴了劉奔,他有些門路,認識那學校裡的一個老師;
“有天晚上很晚,他跟那個老師一起去了學校說要去看什麼,然後一晚上沒回來;
“第二天他回來的時候提了一箱子酒,坐在客廳裡喝了一天,喝醉了就抱著自己的手機哭,我問他昨天乾什麼去了,他也不說……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們都受不了打擊,離婚了。劉奔大概是在學校裡發現了什麼,沒過多久就去找那孩子的舍友算賬去了……就是你們見到的那樣。”
劉奔當街殺了劉寶馬的三個舍友。
剩下四個因為跑的快逃過一劫。
但王有才他們依然不知道劉奔去學校到底看見了什麼,那恐怕就是這個案子最關鍵的證據。
葉維維則在思索著女人的話:“你說的劉奔喝醉酒時抱著的那個手機,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想那關鍵的證據在劉奔的手機裡。
“應該,應該被他帶到法院了吧……”女人不大確定。
葉維維看向王有才:“犯人被扣押的時候,身上的東西應該都被收走放在某個地方了。”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旁邊的葉萋萋突然猛地站起來拉她一把。
葉維維猝不及防的被離椅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