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的餐館越做越大,還開了分店,雖然也有請廚師,但老板依然喜歡在後廚掌勺。
今天楚瀨過來,他特地讓爸媽看著點後廚,柳淵還挺感慨:“你怎麼又要大學畢業了,找到工作了嗎楚瀨同學。”
這話就是帶著調侃意味的廢話,楚瀨重新讀大學隻是為了完成願望,不僅超額完成任務,不僅在大三開了作品展,還成立了個人的木雕工作室,他之前直播的網名就成了他的品牌。
他在嫋嫋的熱氣裡點頭,指了指身邊的人:“收到了這位老板公司的offer.”
江理雍完全不知道,他看了眼岑蔚,“怎麼去麵試自家公司了?楚瀨不是已經是老板了嗎?我看他直播間的木雕小狗都非常暢銷。”
柳淵拿了好幾瓶燒酒,他和楚瀨都算得上酒鬼,開餐館的柳老板這些年酒量越發無底洞,楚瀨都喝不過他了。
隻是喝得多的人也有了真正關心他的人,江理雍摁住柳淵還要再開一瓶燒酒的手:“一瓶就夠了。”
柳淵甩開他的手:“你誰啊,少管我。”
這種對話近乎打情罵俏,楚瀨看了一眼岑蔚,昨天剛接受電視台采訪的百年企業大老板正在心無旁騖地拆雞架,似乎對朋友的愛情故事毫無興趣。
楚瀨撐著臉看柳淵表麵怒罵實則眼神都沒移開過,想到了當初自己在酒吧遇見岑蔚的時候,忍不住問岑蔚:“你以前有經常和江理雍一起去酒吧放鬆嗎?”
這話問得柳淵都住嘴了,江理雍莫名被點名,急忙擺手。
柳淵冷笑一聲:“那肯定啊,不過岑老板肯定是被江理雍帶的吧?”
江理雍:“什麼叫我帶的?”
柳淵的餐館特色招牌就是烤雞架,這還是他特地外出旅遊跟老師傅學的。
今天是他爸烤的,岑蔚戴著手套,非常無辜地說了是。
江理雍不太滿意:“什麼叫我帶的,是我問你去不去你說去的啊。”
楚瀨看熱鬨看得挺開心的,岑蔚摘下手套說:“不經常去,那天正好約在那裡而已。”
他看向江理雍:“沒那天你和柳淵能成嗎?”
柳淵:“我和他沒成。”
他明顯和江理雍吵架了,楚瀨看看江理雍,想到那天柳淵喊錯的稱呼,笑出了聲。
柳淵喂了一聲:“笑什麼啊瀨瀨,你這個時候不應該幫我說句話嗎?”
楚瀨喝了一口燒酒,辣得眯起了眼,一邊的岑蔚似乎光看這樣的楚瀨都能看出神,毫不遮掩眼神的欣賞。
江理雍也挺感慨的,沒見過協議結婚還能轉正,這都好幾年了依舊保持熱戀狀態的。
楚瀨放下酒杯點頭:“那我幫你說句話。”
他對江理雍說:“彆對他太客氣,他就是嘴硬。”
柳淵差點炸了,看向坐在對麵男人哼哼兩聲,“怎麼這樣。”
楚瀨看起來和當年酒吧見麵的時候沒什麼太大區彆。
他的穿搭仍然都是看著很舒服的色係,喜歡的亮色是某些配飾的裝點,比如手機殼又換成了符合夏天的青色。
楚瀨:“我認真的,你倆彆嘴硬了,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吃個飯。”
雖然楚瀨現在不是從前朝十晚七的社畜,但生活仍然被切割得很明確,從前定點遛狗也改成了一周幾次。
這兩年他總往外跑,還找到了父親之前學技的師父,又跟著對方在小鎮生活了一段時間。
學院的學分修滿就可以,他仍然是紙傘小鎮出品遊戲公司的簽約主播,楚瀨直播人氣超高,又有某些扶持項目,是很難被定義在某個賽道的up主類型。
這個遊戲還在繼續,老同學的遊戲公司也出品了其他非遺項目聯名。楚瀨木雕學得還好,但離大師還有些距離,但這項新事業也完全可以養活自己和大財了。
柳淵歎了口氣:“也是,這居然是我今年年後第一次看見你。”
“怎麼能忙成這樣,我看你直播,大財都和當地的土狗滾成一團了。”
楚瀨之前從沒出過遠門,他的人生按部就班,框定在s市的範圍,卻沒想到一次分手,才知道天大地大。
他嗯了一聲:“大財也可以和我一起見見世麵了。”
柳淵笑著說:“你和大財一樣,看著老大歲數也給人一種很小的感覺。”
楚瀨和他碰了個杯,兩個人完全無視男朋友一邊喝酒一邊聊,“也沒有吧。”
岑蔚不乾涉楚瀨喝酒,純粹是他的酒量天生的,練也練不到海量。
現在老老實實坐在一邊喝涼茶,順便給楚瀨夾菜。
柳淵:“那是岑蔚看著太成熟了。”
楚瀨看了岑蔚一眼,發現對方在看照片,正好是楚瀨前幾天參加紙傘小鎮公司新遊戲發布會的照片。
桌前還寫著Laic的牌子,也不知道是誰現場拍的,抓拍的時候楚瀨正在低頭玩遊戲方送的公仔。
包廂外麵還是對麵店鋪的燈牌,楚瀨收回目光,“沒辦法,他長得太大隻了。”
柳淵衝楚瀨擠了擠眼睛,在楚瀨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把話題扭了回來:“真的準備去自己對象公司上班啊?”
“我沒記錯的話你都有蓮心的股份吧?”
岑氏蓮心傘仍然是國內的龍頭企業,岑蔚推廣的手工傘複興正好掀起了銷售潮流,子品牌銷量爆棚,加上營銷趕上風口,又聯名了很多古法紙傘,也讓很多人對這項工藝提起了興趣。
公司還開了一檔專欄,專門搜集全國各地的紙傘,講解都彆具一格,還帶請演員拍短劇的,現在去一些景點都能看到帶紙傘拍照的。
岑蔚徹底盤活了祖輩留下的企業,至少在年輕一輩繼承人裡,他是排得上好的。
當年被斷言沒幾天可活的岑建蓀現在身體倍兒好,老頭成天在外和朋友吹牛逼。
楚瀨嗯了一聲:“我是去做定製款傘頭木雕的,這又不一樣。”
他穿著寬大的襯衫,伸手夾菜的時候
手腕上還掛著一串的木雕手串,柳淵看了兩眼就覺得挺彆致的。
隨口問了句:“你還把青椒掛手上啊?”
楚瀨:“岑蔚做的。”
柳淵給楚瀨倒上了酒,江理雍坐在一邊和岑蔚小聲說話,也沒打擾兩位朋友敘舊。
“你倆現在的直播都太紅了,”柳淵還挺謙虛,他自己都獨霸美食區,楚瀨說,“你不也改行很徹底?”
兩個人大學的專業都是調劑,楚瀨是得過且過,隻要能找個工作就可以了。
柳淵純粹是有大學上就行,但當年誰也沒到畢業後的第七年是這樣的。
“也是,”柳淵問楚瀨,“那你合法老公公司待遇怎麼樣啊?”
“傘頭雕刻,是你倆結婚的時候出的那種傘嗎?”
柳淵不懂工藝藝術品,但每年生日他都能收到楚瀨送給他的禮物,發到網上都能引起網友的豔羨。
楚瀨賬號的老粉知道他的愛情故事,也知道他的真名,比起當年社畜時期業餘主播,楚瀨現在的直播時間基本固定,每天都會播自己在做的事。
從前不露麵的時候他就很吸引人,露臉之後也沒讓人大失所望,反而因為冷冷淡淡越發釣人。
現在改行做木雕也沒什麼區彆,偶爾入鏡,大部分的鏡頭都在手上,看他刨木頭都覺得清新凝神,還有粉絲開玩笑說堪比凝神香成精。
楚瀨筷子敲了敲岑蔚的碗:“老板你來回答。”
岑蔚還在聽江理雍說同學會,嗯了一聲,“什麼?”
楚瀨:“我麵試的崗位和工作內容。”
這話聽起來公事公辦,如果岑蔚是HR那倒是挺正常,但岑蔚是大老板,以後會是楚瀨的頂頭上司,又是已婚,串起來更顯得旖旎叢生。
柳淵:“也不用這麼正式。”
昨天蓮心傘的專題報道還在電視播出,柳淵父母也知道這是楚瀨的法定伴侶,誇了好幾句一表人才,又說這個小岑看著還是太俊了。
岑蔚的氣質和江理雍截然不同,在電視上更是明顯。
柳淵還記得在手機上刷到視頻的時候彈幕上屏蔽不完的嗷嗷叫,可惜人與人之間的審美並不相通,把網友擊中的頂級英俊在正牌對象的眼裡不在選擇範圍。
現在氣質矜貴的人坐在接地氣餐館的小包廂裡,喝都是五塊錢一瓶的涼茶,“是木製品雕刻師,瀨瀨的資曆也夠了。”
“他也不是我們公司全職的員工,我們還要排隊等他的圖紙呢。”
岑蔚說得也很實在,楚瀨嘴上說自己很普通,上學成績也就那樣,但他淡然的性格執拗的一部分也很凸出。
他唯獨喜歡有力擁抱的原因來源家庭,一切的源頭都是早逝的父親,和父親去世前家裡還算溫馨的氛圍。
父親承諾的中考後帶他出去玩,說瀨瀨你可以選擇你感興趣的事去做。
所有的期待戛然而止,這足夠讓楚瀨的緘默更上一層樓。
實際上楚瀨在這方麵很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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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著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岑蔚:“他的作品現在起拍太高,我要是拍下來都得咬咬牙。”
楚瀨給岑蔚夾了一塊青椒,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辣得他嘴唇發紅,一張膚白秀美的臉也染上了薄紅,又像是因為岑蔚的讚美而不好意思了,“你拍下來乾什麼,家裡多的是。”
這句話陡然把剛才公事公辦的介紹拉入了曖昧的氛圍。
柳淵就知道自己能吃一嘴狗糧,他也不意外,由衷地為楚瀨高興:“那多好啊,你以前和我說你想做你爸沒做成的事,一臉難過。”
就算現在楚瀨和岑蔚結婚,這麼多年柳淵和岑蔚也不算很熟。
他們也就是在這樣的場合說幾乎,剩下的除非是岑蔚想要打聽點什麼。
岑蔚無法參與楚瀨之前的生活,仍然很喜歡聽參與楚瀨之前生活的人談起從前。
柳淵:“不過我也能理解楚瀨為什麼選擇上班,夢想嘛,都虛無縹緲的,都有一份能拿到工資的工資做了,要丟掉重新開始太難了。”
“有底氣很難的,人哪有這麼多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