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著王河與泰安帝相差無幾的身高與臉型,張統領徹底明白過來。
從傳出掌印太監王河染了惡疾起,躺在乾清宮病榻上的就不是泰安帝,而是王河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現在他們都成了困在甕中的活王八!
想明白這點,張統領麵色慘白,隻剩下絕望。
“還不認罪麼?”泰安帝麵無表情問。
聽起來輕描淡寫的一問,卻如巨石落在了那些叛軍心頭。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誰手一鬆,長刀砸在了地上。
地磚冷硬,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撞擊聲似乎衝破了某種桎梏,很快就聽叮叮當當一陣響,這些禁軍爭先恐後丟了武器。
張統領知道大勢已去,腿一軟癱倒在地。
一直被他抓著的掌印太監王河身子晃了晃,往一側栽倒,立刻有人把他扶住,帶到泰安帝身邊。
“皇上——”王河吃力行禮,被泰安帝攔住,命人送他去看太醫。
夜風大了起來,如寒刀割著人臉,犯上的禁軍黑壓壓跪了一片,場麵一時有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泰安帝於這種安靜中看向呆若木雞的平王。
“沒想到再次與大哥見麵,是這種情形。”
平王如夢初醒,伸手指著泰安帝:“你,你連母後都算計!”
泰安帝麵上浮現悲哀之色,淡淡道:“我隻是病了。”
他病了,牛鬼蛇神就都出來了,連母後都按耐不住了。
都說天家無父子,實際上更殘酷,天家何止無父子,母子也是沒有的。
走到這一步,平王自知絕無活路,麵容扭曲瞪著泰安帝:“你長子被廢,剛出生的小兒子病歪歪恐怕養不活。都這樣了你寧可過繼其他子侄,也從沒想過把皇位還給我,你怎麼這麼自私,這麼狠毒!”
泰安帝忽然失去了對話的興致,擺擺手道:“把平王拿下!”
呼啦一群禁軍圍上去,平王掙紮大喊:“放開我,我才是皇帝,我才是真命天子!”
泰安帝閉閉眼,轉了身向外走,迎麵遇到了匆匆趕來的莊妃。
“皇上,出什麼事了?”夜色下,莊妃神色惶急,鬥篷都沒係好。
見是莊妃,泰安帝臉色緩了緩:“愛妃聽到動靜了?”
“小皇子突然哭鬨,雲桂宮那邊一個小內侍去玉和宮向妾請示,路上發現了一隊禁軍……”莊妃後知後覺想起來,“皇上,您不是病了——”
“這些之後再說,你先回玉和宮吧。”泰安帝遲疑了一下,“打發人去雲桂宮看看,小皇子有不妥就傳太醫。”
“嗯。”莊妃半是緊張半是鬆了口氣,懷著滿腹疑惑匆匆走了。
泰安帝靜立片刻,抬腳向一處宮殿走去。
他的病其實還沒好,皇宮又那麼大,那麼黑,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走到。
那是慈寧宮,太後的寢宮。
守門的宮人看到泰安帝到來紛紛行禮,有人暗自緊張,有人心知肚明。
天上連那細得可憐的月都不見了,四處一片漆黑。
太後身邊的嬤嬤走了出來:“皇上,太後請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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