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溫如歸身子動了動,想要坐起來,以他的身體狀況自然做不到。
他隻好死死盯著常氏,想從她的神色中瞧出真偽。
見他如此,常氏隻覺痛快:“我騙你做什麼,她嫁的是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成了太子,她不就成了太子妃了,以後還會是皇後呢。可惜啊,這一切都和你沒關係了,你個蠢才……”
“太子妃,皇後……”溫如歸喃喃,許久沒有開口讓他的嗓音仿佛生了鏽。
他竭力回想著次女的模樣,可不知是太久未見還是病得腦子不靈光了,竟然想不起來了。
他腦海中浮現的是林氏的臉。
他一直覺得驕縱的,粗魯的,沒什麼心眼的林婉晴。
可此刻她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樣子卻是明媚的,爽朗的,純粹的。
他和婉晴的女兒成為太子妃了啊。
耳邊是常氏尖銳的罵聲,溫如歸睜了睜渾濁無光的眼,看到的是麵容扭曲的醜陋婦人。
從他被罷官離開了溫家大宅,眼前這個女人就一點點變成了這副醜陋的樣子。
他再次閉上眼,看到的人變成了林氏。
不知為何他十分確定,倘若陷入貧賤的是他與婉晴,婉晴絕不會日複一日喋喋不休的埋怨,而是會比他還要積極麵對苦難,彼此支撐著走出困境。
到現在他才徹底明白,婉晴是生機勃勃的大樹,而常氏是隻知從彆人身上拚命汲取養分的菟絲花。
他呢?
哈哈哈哈,常氏說得沒錯,他是一個蠢才。
天大的蠢才!
一滴淚從眼角流出,衝刷過臟汙的麵頰,帶著渾濁滑入衣領。
常氏察覺到不對勁,定睛一看,愣住了。
溫如歸閉著眼,徹底停止了呼吸。
常氏探了他鼻息,大聲喊起來:“溫如歸!”
盼他死盼了很久,突然就這麼死了,常氏卻覺得難以接受,一時喊溫如歸,一時喊表哥,更多的是粗野的叫罵。
院子裡,兒子蹲著發呆,女兒站著出神,仿佛沒聽到母親的哭罵聲,沒有一個往屋裡去看一眼。
溫如歸熬過了漫漫寒冬,卻死在了泰安十一年的仲春。三年前,他與林氏正是在仲春二月走到了義絕的結局。
後來林氏還是聽說了溫如歸的死訊。
那時她騎著馬才從京郊莊子上回來,聽了後微微愣了愣,吩咐婢女芳菲:“去廚房端碗糖酪澆櫻桃來,天熱了,去去火。”
乳酪香甜,吃上一口就衝走了那絲微弱的算不上苦澀的悵然。
她以後的日子就如這碗糖酪澆櫻桃,還長著,還甜著,那些不開心的事就該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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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階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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