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鎮定自若的樣子,進門的眾人都是一凜,自動自覺地分站兩列,朝她一起拱手道:“見過蜀山薛宗主。”
薛青衣轉頭給魚玄機使了個眼色。
“各位!”魚玄機適時開口,“這裡是武盟蘇州分壇主廳,薛宗主暫代分壇壇主,各位該叫薛壇主才是。”
“荒謬!”人群中一個聲音陡然響起。薛青衣的目光穿過一眾人頭,落到這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身上。這老者一臉美髯,神色倨傲,腰佩橫刀,正是兵膽社宿老嶽麟。
“哦?有何荒謬?”薛青衣望著嶽麟,冷冷一笑。
這個嶽麟當年也是獵殺組的一員,因為對抗鬼王蛆不利,頭一個把過錯推到薛青衣身上。
當年他正當壯年,五品巔峰,前途無量,但是鬼王蛆的一鏢擊碎了他所有信心和野望。他卡在五品巔峰十幾年,在最近幾年才終於升品到小六品,已經遠遠落在薛青衣後麵。
如今看到氣色容顏仍然停駐在雙十年華的薛青衣,已經須發斑白的他又是嫉妒又是痛恨,身不由己地第一個開口反駁。
“當年你蜀山派自己退出蘇州,武盟蘇州分壇裡早沒你們的位置。如今就算重立蘇州分壇,壇主之位也該是上一任壇主。”嶽麟撫須道。
“是嗎?上一任壇主是誰啊?”薛青衣慢條斯理地邊喝茶邊說話,正眼都不看嶽麟。
“是……我兵膽社橫刀堂堂主諸葛逸。”嶽麟啞聲說。
“聽說他去了河朔三鎮做都指揮使,怎麼他還在武盟裡嗎?趕快把他找來,我還要問問他怎麼把武盟的分壇都給賤賣了。”薛青衣冷笑著說。
“……”嶽麟頓時啞口無言。
“怎麼,你找不到他?”薛青衣冷然問。
“就算諸葛逸不在,蘇州分壇……”嶽麟還想說話。
“諸葛逸不在,你兵膽社在呀。我來問你,兵膽社弄沒了武盟的產業,這筆賬怎麼算?”薛青衣厲聲問。
“這……這是諸葛逸……”嶽麟當然不想替諸葛逸背這麼大一鍋。
“諸葛逸還在兵膽社啊。沒聽說你們掌門把他給趕走啊?”薛青衣道。
“誠然,掌門祖師他……”嶽麟還想爭辯。
“兵膽社既然不把武盟產業當回事,那就請回吧,彆再這裡瞎摻和。你們還想著進了武盟,再賣一次我剛買回來的產業嗎?”薛青衣懶洋洋地說。
嶽麟勃然大怒:“薛青衣,你莫不是想要算當年鬼王蛆那筆賬吧?”
“我算那一筆賬又如何,你敢怎樣?”薛青衣轟地一巴掌拍在小幾上,掌音如雷。小幾毫發無傷,但是一股音浪轟然回蕩在整個正廳,震得眾人心頭發麻,血氣翻湧。
這是薛青衣露的一手雷音掌。掌含雷音,專奪魂魄。旁聽者會血氣翻湧,心神不定。但是她針對的那個敵人如果品階不夠,精神不穩,會直接破功。
嶽麟此刻的功力早就和她判若雲泥,在這一記雷音掌震懾之下,鼻子酸楚,口角發苦,真氣激蕩,眼看就要暴走。
他咬緊牙關,振奮精神,冷哼一聲,轉過身來,在眾人驚懼和同情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了正廳。直到出了廳,他才終於跳下台階,彎腰嘔出一口黑血,踉蹌奔走。
“各位,兵膽社擅賣武盟產業,我既然重掌蘇州分壇,必會清算。有誰不服,儘管開口。”薛青衣眯起眼睛,冷冷掃視眾人。
現在在正廳裡站著的,全是當年曾經在蜀山爭奪過宣家姐弟的舊人。嶽麟自不必言。純陽宗武長卿、金丹教玉虛子、光明宗厲純、神武派鬆博彥都來了。唯一缺席的,反而是最早到的聶鶯鶯。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兒去了。
這些人不是本派年輕弟子中的翹楚,就是本門宗師一級的人物,代表著八派勢力的精華。其中,厲純、武長卿和鬆博彥的師長都參與過當年獵殺鬼王蛆的戰鬥。也都和薛青衣有過過節。如今看到嶽麟的下場,三人都暗暗叫苦。
嶽麟在眾人中武功最高,輩分最尊崇,但是薛青衣根本一點麵子不給。如果現在和薛青衣翻臉,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他們覺得還不如直接合兵一處去打妖神宗和浮生會劃算。
武長卿眼珠子一轉,走出隊列拱手道:“薛壇主對兵膽社的處置,我等無不拜服。當年鬼王蛆舊事,乃是我等武盟子弟心中深恨。如今鬼王蛆再現蘇州,給了我們一個機會結盟聚義,為江湖共討妖魔。此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等願尊壇主為首,共討此賊!”
眾人看他表態,連忙同聲應和:“正是,我等願尊壇主為首,共討此賊。”
“哦?你們聚義是來討伐鬼王蛆的啊?我還以為你們來是因為缺錢,來找精精兒寶藏的。既然你們如此齊心,咱們就此結盟吧。你等助我殺鬼王蛆,我來取寶藏。”薛青衣冷笑著說,“回去報給你們的主事聽,看他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