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讓我們連道謝都沒機會,來來來,裡麵請,我早就已經在廚房裡準備好食材,咱們今晚上吃好的。”白榮一把攬住雷長夜肩膀,親密無間地說。
“白前輩客氣。”雷長夜想跑都跑不了,直接被白榮硬擼進了屋。
蘇州分壇與蜀山會館本來就已經連通,雷長夜被白榮拉著穿過曲折小徑,從後門進入了蜀山會館。
會館的後堂中,魚玄機和錢冪早就已經擺好了七八樣精致清淡的小菜,還有好幾壇竹葉春酒。白榮把雷長夜按進座位就興致勃勃地進了廚房,準備做當年長安讓聶隱娘與他一夜定情的魚膾。
薛青衣和聶隱娘並肩進堂,還帶著一臉興奮的聶鶯鶯。魚玄機和錢冪看到雷長夜扮演的永強到了,也是喜上眉梢。魚玄機當然是一臉癡情。錢冪則是兩眼金光閃閃。
永強從鬼王蛆手中搶到山河仙隱圖,這事隻有魚玄機和錢冪知道。而錢冪記得最牢,念念不忘。那可是四品法寶啊,而且鬼王蛆把幾乎三分之一的空空兒寶藏都煉化在了這件法寶身上。這可是一件帶了仙氣的至寶。
所以錢冪看永強,那都是渾身金光。
眾人坐定之後,雷長夜異常尷尬。這座上全是女士,隻有他一個男人。唯一可以陪陪他的白榮,卻縮進廚房不出來。
“……”聶隱娘若有所思地歪頭打量著永強的麵罩,沉吟不語。
“永大俠……”聶鶯鶯羞澀地抬起頭來,鼓起勇氣站起身,對著雷長夜盈盈下拜,“當日被大俠救下,小女子一直未能找到機會向你道謝,今日一切事畢,終於可以向大俠拜謝救命之恩,請受我一拜!”
“聶姑娘客氣了。”雷長夜連忙起身,做了一個扶她的手勢,卻不便伸手去攙扶。
“好啦,永大俠讓你不用客氣,坐回來吧。”聶隱娘笑著一拍身邊的椅子。
聶鶯鶯紅著臉坐回到娘親身邊,低頭不語。
“我問過紅線,當日的情況鶯鶯從沒說過,永大俠自然隻字不提,到底是怎樣的,一直沒人知道。今日趁著等你阿爺的魚膾,你就給大家說說。”聶隱娘笑著一邊說,一邊看雷長夜。
“永大俠當夜真是威風蓋世……”聶鶯鶯立刻興奮起來,將雷長夜縱馬闖入陳家老宅,三個來回,殺惡猙都,殺傀鳥組,救她出坑的經過說的詳細無比,每個細節都沒漏過,包括永強的武功、身法、戰鬥技巧和臨敵決斷。
雷長夜聽得渾身冷汗,聶鶯鶯的觀察細致入微,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對於每個細節的掌控都很到位,不愧是名刺客之女。
經過聶鶯鶯的描述,眾人就仿佛親身站在陳家老宅,看著永強縱馬擎槍橫掃山塘街。聶隱娘和薛青衣同時擊掌喝彩,連連點頭。
魚玄機看到聶鶯鶯和聶隱娘看永強的眼神,心裡急得直叫喚。這擺明了就是選婿的橋段。白榮還在廚房替準女婿做魚膾。
聶隱娘一脈在武林中的血統何等高貴,她魚玄機就算是舒家後人,但是早已經隱姓埋名,而且還做過神偷,名聲不佳,那是肯定比不上的。她們要是認定了永強做女婿,她最多隻能做小。她可不想做二房啊。
“永大俠,這裡……都是自己人,就把麵具頭盔脫下來吧。”魚玄機忍不住說。
雷長夜早就想這樣,因為沒人問自己也不好突然脫,現在聽魚玄機這麼一說,他立刻把麵罩和頭盔摘下來,露出他一臉大疤瘌。
“……”聶隱娘和聶鶯鶯瞪大了眼睛,憋紅了臉才沒有同時叫出來。
“兩位受驚了,在下昔年潛入南巫國為家鄉故舊複仇,受了點傷,至今未愈,麵容醜陋,見笑了。”雷長夜拱手道。
“說的哪裡話來。”聶隱娘神色一肅,出乎意外地說,“我本來還在擔心海川你是否有妻室,我的女兒豈能嫁與旁人做二房。不過如今看來,若是鶯鶯對你有意,我當……”
“且慢!”聶鶯鶯和雷長夜嚇得全都叫了出來。
聶隱娘頓時目含煞氣:“鶯鶯,你莫非嫌棄海川相貌醜陋,不是如意郎君?”
“母親,絕非如此。”聶鶯鶯用力搖頭,“隻是女兒……”
雷長夜連忙接過話頭:“聶宗主,在下身中南疆奇毒,一生不能動情,否則必遭劇毒反噬,婚嫁之事再也休提。”
“哦,竟有此事……”聶隱娘和聶鶯鶯麵上震驚,但是神情都是一鬆。顯然對於突然定下聶永二家的終身大事,兩人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想法。
“來嘍——”白榮端著一枚大紅盤走進屋,紅盤上是切得薄如細紗,雪白如雲的魚膾,清香的鮮味滿室飄逸。
他剛要把魚膾放到桌上,看到雷長夜的臉,哎呀一聲直接把盤子甩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