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魚大娘船上下來,一路走向會川官衙,雷長夜聽到會川城內到處都是興奮激動的議論聲。不時有一群群煉寶師結伴出城,朝著玉墟山方向飛奔,仿佛一群聞到鮮血的餓狼。
雷長夜數了數,光是在他眼前跑出城南的獵寶師,大概就有一百多個。這可都是四品巔峰以上的高手。雷長夜幾乎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現在他必須把精神放在眼前的白魁一家上。
回到白魁等人的客房之中,雷長夜發現魚玄機已經不見了。屋子裡隻剩下白魁、白耀還有問詢趕來的白榮一家人。看到他進門,眾人都從坐塌上站起身。
“幸不辱命。”雷長夜朝他們拱了拱手,讓開身子。重回當年風韻的劉采春緩步進門。
“采春,你……你大好了?”白耀看著心愛的女子重歸舊容,整個人激動得過電一般,雙手篩糠似地抖動。
“耀郎,我……”劉采春深情地看著白耀,也是如在夢中,“我真的沒想到,你也無恙了?”
“采春……”白耀眼中的淚水狂湧,想要衝過去抱住她。但是,一旁的白魁卻第一個衝過去,緊緊攥住劉采春的手臂,咚地跪倒在地:“阿娘,你終於大好了!兒盼這一天,盼了十幾年!”
他哇地一聲,放聲大哭。劉采春立刻跪坐在地,一把抱住兒子,陪著他痛哭起來:“兒啊,這些年,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白耀衝過去跪在旁邊,看著這娘倆抱頭痛哭,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硬擠過去,隻是在一旁偷偷抹淚。
“雷師侄,我們白家欠你良多啊。”白榮感動得眼睛通紅,對著雷長夜深深一揖。
“白宗主言重了。我八派同氣連枝,將來我要向你請教的事,也許更多,請萬勿介懷。”雷長夜微笑著說。
“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白榮連忙鄭重地說,“師侄若有任何煉寶上的難點,隨時找我。”
“如此,叨擾了。”雷長夜心中一喜。他正好有仙隱圖上的難點想要請教。
就在這時,白魁和白耀已經同時站到雷長夜的麵前,一揖到地。
“兩位,這是乾什麼?”雷長夜嚇了一跳。
“主上。”白魁神色莊嚴地說,“剛才魚局長說道玉墟山上巫王作法,可是要對會川府發動進攻?我白魁願率安排局人馬第一個上城廝殺,為主上保住會川城。”
“主上,我白耀有一平生秘技,可以同時對付多個強敵,願登城以此技破敵,還會川府一方清淨。”白耀也鄭重地說。
“呃,兩位戰心可嘉,不過玉墟山上……”雷長夜笑著說。
“稟告主上,大喜,大喜啊!”他還沒說完,魚玄機已經再次出現在客房之外,一張俏臉激動得猶如紅蘋果。
“玄機,何喜之有?”雷長夜問。
“南巫國七大巫獸之王聯手殺入玉墟山,和十二衙門展開大戰。巫王暫退,避其鋒芒,十二衙門撤兵之時被巫獸大潮裹住,死傷慘重。”魚玄機欣喜地大聲說。
“哼哼,我看十二衙門的倒黴事還不止這個吧。”雷長夜笑著說。
“主上英明!”魚玄機一點都不驚奇雷長夜的準確猜測,因為已經麻木了,“會川城內的煉寶師聞戰而喜,不少人摸上了玉墟山,趁著十二衙門潰敗的時機,殺人搶寶,不但殺了不少巫師和上巫,還奪了他們無數擺萬獸傳檄令法陣的旗幡和法寶。玉墟山麓四野,遍地是十二衙門巫士的哭聲。”
“哈哈哈哈,便是要讓這些巫族知道,唐人不可欺!”雷長夜仰天大笑,衝口而出。
看到他的樣子,白魁和白耀忍不住深深一禮,堅定了為他效力終身的決心。能夠把為禍西南千年之久的十二衙門打哭的人,沒道理不跟著他混到死啊。
“雷師侄。”一直在屋子裡沉默不言的聶隱娘忽然開口。
“是,聶宗主。”雷長夜連忙轉過頭來。
“會川之事,我會親自向師父稟告,將來你若想要成為武盟的盟主,我雲香派,會傾全派之力支持。”聶隱娘沉聲道。
“如此多謝聶宗主。我若成為盟主,當承貴派之恩。”雷長夜大喜。
“不需如此。”聶隱娘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你做盟主,必為天下之幸,雲香派能共襄盛舉,已是福緣。”
屋裡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肅然。聶隱娘從未對任何人有如此之高的評價,即使是對自己的師父,都無此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