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遙望蕭關,白銀義從軍六杆象征大將軍的白纛旗全數插上了蕭關城牆。正方形的旞旗被士卒揮舞著飄滿天空,每杆旞旗之上都繡著龍飛鳳舞的大字“雷”。
“蕭關陷落?!”白起雙手高高舉起,下意識地抱住頭頂。
李儒、華雄和牛輔互望一眼,無限惆悵地歎了口氣。
在白起進入雷長夜主帳刺殺他的同時,蕭關之上,一場緊張而刺激的搜索也在進行。
在尚婢婢和拓跋懷光的一番談話之中,蕭關西胡軍未來的命運昭然若揭。這番談話絕對不能讓任何其他人聽到,否則必然會引起人心大亂。但是,當他們談話結束,卻發現一個神秘人物就在身邊偷聽。
尚婢婢和拓跋懷光都起了殺心,他們在登牆踏步上沒找到這個人,立刻招呼了一批值夜的哨兵在蕭關城牆道上展開地毯式搜索,發誓一定要將這個聽到他們談話的人抓出來。
就在他們還在城牆上忙活的時候,蕭關西北門突然被打開,論恐熱率領麾下六萬騎兵,猶如一群驚弓之鳥,蜂擁出城,朝著西方落荒而逃。
“論恐熱!你這殺才!為何臨陣脫逃!”看到他逃跑,城牆上的拓跋懷光破口大罵。
“拓跋小兒,你和尚節帥自在蕭關等死吧,我絕不會等著天船貫頂,死無葬身之地!”論恐熱一邊縱馬奔逃,一邊回頭放聲大吼。
拓跋懷光恨得用力一拍城牆垛子。他終於明白,偷聽他和尚婢婢談話的,就是這個功力和他們不相上下的論恐熱。
論恐熱一向是西胡最不安分的首領,凶殘、狡猾、暴虐、陰險,一直想要圖謀大權。為了削弱敵對勢力,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其他部落的競爭者賣給敵人。他回頭這一聲爆喝,就是要把尚婢婢和尚思羅都置於死地。
他這一嗓子,立刻把整個蕭關的西胡兵都給喊醒了。當人們看到論恐熱率軍逃亡,各個營地都炸鍋了。西胡建國百年,兵馬所到之處,所向披靡,還沒出現過大股部隊未戰先逃的景象。
尚婢婢頓感大事不妙,他連忙跑到尚思羅的寢室去通知他。
尚思羅此刻已經暴動聲驚動而起床,跑到他寢室裡的,還有朗達瑪王子。看到尚婢婢進來,尚思羅立刻開口詢問緣由。尚婢婢不得已,隻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
“此尚節帥之過也!”朗達瑪聽過之後,勃然大怒,“兩軍交鋒,勝負未分,你先危言聳聽,惑亂軍心,這分明是壞了大事!”
“王子殿下,此非爭執對錯之時,我等當迅速召集眾將,商量應對方案。”尚思羅急切地說。
“哼,宰相,此時此刻,還有何方案可言,自然是開城應戰,全軍突擊唐兵,殺他個你死我活。”朗達瑪嘶聲大叫。他仍然還沒有放棄攻破長安的迷夢。西胡老王曾經乾過一次,他也要來一次。
“匹夫之勇如何成事!”尚婢婢大怒,“如今我軍缺了論恐熱的桂東岱射手,壓製不住唐兵的弓弩手,貿然出擊,全軍必亡。”
“尚賊!到如今,你還要危言聳聽,本殿下麵前,容不得你這叛逆!”朗達瑪狂怒地拔出腰畔尚瑪刀,對準尚婢婢一刀劈去。
他的刀還沒舉過頭頂,胸口猛然冒出一枚古司刀的刀尖。朗達瑪狂怒地扭過頭去,卻看到祝靈大師正手持古司刀柄,將刀從他的後心拔出來。
“你這賊禿!”朗達瑪嘶聲慘叫,雙眼一翻,躺倒在地。祝靈大師在尚婢婢和尚思羅的瞠目注視下,以衣袖擦淨古司刀上的鮮血,還刀入鞘,躬身道:“宰相大人,王子殿下失心無德,危及大將性命,本座不得不出手替大人分憂。”
尚婢婢和尚思羅相顧無言。祝靈大師身高七品,乃是元靈寺主持,深受萬藏大師器重,是一位他們不能動的人。他雖然對尚思羅和尚婢婢言聽計從,但是對於朗達瑪卻一直深懷戒心。因為朗達瑪是一個對佛教徒一向懷有惡意的王族,一直在醞釀著滅佛的陰謀。
這件事尚思羅略有所聞,但是沒想到朗達瑪和萬藏寺已經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如今該怎麼辦?”尚思羅心已經亂了,隻能望向尚婢婢。
“此戰已敗,蕭關不能再留,我等需當機立斷,一路向西奔逃,與老王部隊合兵一處,才能在野外和唐軍來一場決勝之戰。”尚婢婢咬牙說。
“……”尚思羅恨得用力一跺腳,“這論恐熱,奸賊也!”
當日清晨,西胡大軍十四萬人輕裝簡行,上馬出城,縱馬向西方奔逃。這麼大規模的行動,立刻被唐兵的斥候捕捉到,迅速報告給了雷長夜。
雷長夜當即開動飛魚大娘船飛臨蕭關之頂。尚婢婢沒有留下任何鎮守關隘的軍隊,因為他知道飛魚大娘船之下,一切半吊子的抵抗都是徒勞,隻是平白地損失部隊。他把所有軍隊都帶走,在蕭關古道上散個滿天星,讓飛魚大娘船無從追起,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止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