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桑讚內讚蹲在角落裡,拚命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已經睡著了。
“砰!”駝車頂部的車蓋突然打開,賈詡從裡麵冒出頭來,對著傑桑讚內讚連連招手:“殿下,快過來!”
“真的是賈詡!”傑桑讚內讚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拖著已經蹲麻了的雙腿,跌跌撞撞朝著他跑去。他跑到駝車的車身前,勉強蹦了蹦,但是沒能跳上車頂。就在這時,車的側門猛然打開,一個陌生的漢人用和賈詡一樣流利的西胡話大喊:
“快上車!”
傑桑讚內讚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縱身一跳,鑽進了車門。在他身後,車門剛剛被關上就響起密密麻麻的利箭入木之聲。
傑桑讚內讚縮在空蕩蕩的車廂裡,瑟瑟發抖。
“哈哈哈!”駕車的漢人發出一陣狂笑,操縱著駝車倒退著鑽出了囚營。
“殿下抓穩,接下來會非常晃!”賈詡抓著駝車天花板上的把手大吼。
傑桑讚內讚連忙學著他的樣子伸手抓住把手,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遏製不住地痙攣。這輛駝車的出現太讓他震驚了。這可是曾經擊垮了整個西胡大軍的戰神之車啊,沒想到今天他居然能夠坐在這沙漠之神的座位上。
周圍的歸義軍哨衛紛紛發出聲嘶力竭的報警聲,無數強弓利箭呼嘯而來,奪奪奪奪地釘滿了駝車的車廂。桑傑讚內讚死死抓住把手,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不為艙外箭雨所驚嚇。
他本來也是著名桂東岱射手,號稱約茹第一神箭。但是在張掖河一戰,他率領的騎隊在駝車軍的圍剿之下,拚儘全力奮戰,卻一輛駝車都沒有乾掉,自己的騎隊戰損達到四五成,最後全軍士氣崩潰,裹挾著他集體投降。
這一戰之後,他被駝車軍打出了深重的心理陰影,已經無複當年橫掃西域時的威風。
如今他坐在駝車之中,麵對周圍成百上千的歸義軍騎兵的追逐,他反而感到一點點找回了被駝車軍打沒了的勇氣。
“兩位,我們似乎跑得有點慢啊?”他目測了一下駝車的速度,發現這比歸義軍馬隊的速度慢了不少,不禁有點擔心地問。
“放心吧,他們現在跑得比我們快,等到那些馬兒跑累了,就是我這輛駝車顯威風的時候。”駝車的操舵手得意洋洋地用西胡話說。
“……”傑桑讚內讚膽戰心驚地望著窗外不斷衝到駝車前方射箭的歸義軍騎士,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駝車在騎兵們的環繞之下邁著沉穩的步子行進。賈詡偶爾操縱雷劍人掃射一番,轟跑擋在拖車前麵的騎兵,逼迫他們奔跑在駝車兩側,隻能一邊追一邊射箭。
過了一個時辰,駝車上已經披了厚厚一層箭矢,看起來像一隻刺蝟。
但是歸義軍騎兵的戰馬似乎也跑到了極限,漸漸放緩了腳步。隨著歸義軍的叫罵聲漸漸遠去,傑桑讚內讚懸著的心才終於歸入肚中。
“兩位營救的大恩,傑桑沒齒難忘。”感到逃出了升天,傑桑讚內讚連忙興奮地說。
“殿下莫要客氣,到時候還需要殿下幫我們向王爺引薦。”賈詡笑著說。
“兩位放心,你們是我傑桑讚內讚逃出生天的恩人,我必然在父王麵前為兩位美言。”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全神貫注駕駛駝車的漢人,忍不住問,“不知道這位爺如何稱呼?”
“是我的錯。竟然忘了引薦。這位就是我白銀義從司匠造司主事汪芒,當初在張掖河大敗王軍的駝車,就是這位汪匠造設計建造的。”賈詡用力一拍汪芒的肩膀,笑著說道。
“啊?”傑桑讚內讚驚了。想不到賈詡竟然還帶了一位如此了不起的匠人一起來幫助他越獄逃亡,他頓時感到自己身上有了命運之子的氣息。
“彆提了。現在雷長夜把我的傑作當成他自己的戰績,處處排擠我,在陛下麵前絲毫不提我的功績,還在軍中處處打壓我。我早就不想乾了。”汪芒怒火衝天地用西胡話說道。
“原來如此!”傑桑讚內讚喜出望外,如果能把這樣一位大匠造帶回約茹地區,這等於是帶回了一尊神,他在父王麵前的地位甚至能夠更進一層。如果這位汪匠造能夠幫助父王尚結讚內讚打造出一支駝車軍,那王庭就是他們父子的了。
“兩位放心,這一次能夠從沙州逃出生天,兩位是首功之臣,我當讓父王封你們為約茹國師,享受我約茹部族的永世供奉。”傑桑讚內讚連忙許諾。
“這些都無所謂,待我到了西胡,我一定要雷長夜為他的貪婪付出代價。”汪芒憤憤然厲聲說。
“有了兩位高才的輔助,我約茹健兒必讓唐兵在高原上有去無回。”傑桑讚內讚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