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池一路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宮殿, 還是從牆爬的。
小侍從在外麵急的團團轉,看到有人從牆上落下來才鬆了一口氣, 他急的仿佛要哭了一般:“殿下,殿下您到底去哪兒了, 奴才隻是一瞬間的, 您怎麼不見了?”
簡池沉默半響,回答:“出去逛逛。”
???
“您可彆再嚇我了。”玉溪哭唧唧:“萬一陛下忽然過來了, 奴才也難逃一死。”
簡池摸了摸他的腦袋:“下次不會了。”
玉溪吸了吸鼻子, 看到簡池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紙包遞給他:“桂花糕。”
玉溪一愣,伸手接過來,這糕點還是溫熱的,能聞到裡麵散發出來的徐徐香氣:“您哪裡來的?”
簡池往屋裡走:“出來的時候,太後宮裡的宮女一定要我帶著的。”
玉溪實在緩衝不過來這麼大的信息量, 但他決定不吃,他知道簡池喜歡吃,如果膳食局的人明天送來的飯菜依舊是那麼寡淡, 他還是可以把糕點熱一熱給簡池吃的。
簡池在屋裡招了招換洗的衣服:“我去沐浴。”
玉溪進屋來:“我給您擦擦背吧?”
以前他也伺候太子殿下的,身為貼身奴婢, 伺候主子洗澡並沒有什麼不對的,都是常事。
簡池卻拒絕了:“不用。”
他踏出殿門,還沒來得及走呢,前麵就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大太監是沈燕然身邊的人, 他半膝跪下, 行禮:“奴才平正奇,給娘娘請安。”
簡池細不可覺的倒退半步:“免禮。”
平正奇將懷裡的聖旨拿出來:“請娘娘接旨。”
簡池過來要拿。
平正奇算是驚了,他等著簡池行禮,誰知道簡池直接過來要拿,這前後的反差讓人瞪目結舌,於是阻止了簡池的動作:“娘娘,您要行禮的。”
簡池想了想,沈燕然算是他的上司,於是他行了一個半膝禮,起身後過來拿聖旨。
平正奇艱難道:“娘娘,您要行下跪禮。”
“……”
他要跟沈燕然下跪?
不,是跟沈燕然的下屬跪?
簡池撩起眼皮看著平正奇:“陛下有什麼話要傳達就讓他自己來講,公公跑這一趟辛苦了,請回吧。”
平正奇一愣,他真的沒想到簡池會抗旨不接!
簡池已經繼續抱著衣服洗澡去了。
站在原地的一群人風中淩亂,玉溪跪在地上,伸手:“公公要不給我吧?”
大太監猶豫了一下,按照道理來說,這個旨肯定是要給簡池,讓簡池來接的,但是誰都沒想到,簡池居然會這麼杠!
平安奇最終還是將聖旨給了玉溪,也算是給了簡池一個人情,他說:“你可要好好勸勸你家殿下,抗旨和陛下對著乾,對他可沒有什麼好處,陛下後宮空虛,你家殿下若是識趣……”
聖旨被交到了玉溪的手裡。
平安奇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中宮,皇後居所:“何愁不得?”
玉溪應了一聲:“多謝公公,我會好好勸導殿……娘娘的。”
平安奇這才走了,他回去複命去了,勤政殿裡麵沈燕然難得沒有在批奏折,而是在作畫,手中的毛筆勾勒出人的眉眼,沈燕然聽到聲響後低聲:“給他了?”
平安奇低聲:“已經送去給娘娘了。”
沈燕然手中的筆勾勒出簡池的唇:“娘娘有說什麼嗎?”
“這……”
平安奇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知識盲區,不知道該不該講。
沈燕然卻是道:“啞巴了?”
平安奇知道這就是沈燕然不耐煩的前兆了,他連忙不敢有隱瞞,下跪:“娘娘沒有接旨,是他的侍從接的。”
他猜沈燕然一定要勃然大怒了,畢竟簡池這樣就是公然不給這位陛下麵子,而他們陛下眼裡哪能容得沙子?
沈燕然的筆鋒一頓:“你惹了他?”
“……”
平安奇察覺出來這話語裡的殺意,連忙道:“奴才不敢,是娘娘知道要行跪禮後說,說如果陛下有什麼話要說,可以親自過去講。”
沈燕然放下筆,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他想見孤?”
陛下你重點錯啊!
平安奇也不敢說,隻能順著話道:“娘娘大致是這個意思。”
“這才嫁過來幾天就這麼黏人?”沈燕然慢條斯理的翻了翻茶蓋:“孤如果隨了他的意,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平安奇還跪在地上,附和:“陛下所言極是……”
“砰!”
茶杯被人重重的放回了桌子上,十足十的讓人心尖一顫,平安奇被嚇了一跳,慌忙改口:“娘娘才嫁過來不久,異國他鄉本就會有些不安,陛下是他的丈夫,他自然會想倚靠您……”
沈燕然滿意:“既然如此,孤就勉為其難去看看他。”
平安奇的心,仿佛做了過山車一般,以前沈燕然也喜怒無常,但好歹還能有跡可循,但現在就完全摸不透了!
“陛下駕到!”
已經徹底安靜下來的長安宮忽然迎接了以為不速之客,後院裡麵烤魚做宵夜的主仆二人都楞了。
玉溪是嚇得最慘的,看著烤魚的火和架子:“殿下,殿下怎麼辦啊?”
簡池微微皺眉:“小心點,彆糊了。”
“不是……陛下來了!”玉溪是真的覺得殿下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們快點到前麵去吧殿下。”
簡池有點惱,這小畜生怎麼又來添亂,這大晚上的不加班來打擾他吃宵夜做什麼?
前院裡麵燈火通明,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沈燕然的臉冷了下來:“去找。”
一行人還沒行動呢,後麵就傳來了玉溪慌裡慌張的聲音:“參見陛下!”
後麵是洗完澡就披了兩個裡衫,修長的頸脖,若隱若現的鎖骨,為了方便摸魚,小臂處的襯衫已經蜷起來了,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玉臂,在夜色下白的發光,風一吹,輕薄的衣衫隨風飄逸,看的人躁得慌。
幾個瞬間
簡池的身上又被披上了一件沈燕然的外套,頭頂傳來他涼涼的聲音:“太子殿下又在這裡招搖什麼呢?”
簡池熱的慌:“大晚上在外麵晃的人不是你嗎?”
沈燕然冷笑一聲:“孤來自己剛過門的娘子這裡怎麼會是亂晃,還是說太子殿下是希望孤彆來?”
“……”
你說對了,看見你就煩。
“那你來做什麼。”簡池仰起臉看著他,很是好奇。
沈燕然怎麼可能拉下臉說來看他,他距離簡池近,嗅到了魚腥味:“你剛剛落水了?”
簡池坦然:“沒有。”
“那……”
沈燕然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一變,拉著簡池的手腕就往後來走:“給我過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後院,看到的就是燒烤架子,旁邊還有兩隻準備烤的魚,準備的十分充足,鹽和調味料很到位。
沈燕然挑了挑眉,壓住心頭的火:“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簡池過去拿起魚接著烤:“我餓了。”
沈燕然一愣,心裡的火莫名其妙的全部都散了。
“嘶”
簡池被木頭刺到了手,無意識的倒吸一口氣,他抿了抿手指頭,繼續串魚,動作還沒停,魚就被人接過去了。
沈燕然沉聲:“你知道這魚是什麼魚嗎?”
簡池看著通身烏黑的魚,遲疑道:“黑魚?”
“……”
神他媽黑魚。
沈燕然在他身旁坐下,接著串:“這是烏金魚,價值千金一條,食之可使人膚如凝脂,就算是垂垂老朽,隻要每日服用,也可變回少女肌膚。”
簡池說:“彆忘了撒鹽。”
沈燕然一頓,竟是悶笑出聲,他挑眉:“愛妃你可知道這一池子的魚,是一小國人傾儘所有培育出來的。”
簡池撒好的鹽,看著沈燕然放到火上烤:“既然這麼珍貴,那我下次不吃了。”
沈燕然微訝的挑眉。
他的太子殿下可真有意思,說他聽話吧,他把自己的魚給烤了,還大半夜穿的招搖撞市,說他不聽話吧,他可以乖乖的披著外袍,也可以乖乖的說我下次不吃了,真的讓人又愛又恨,怎麼會有這種磨人的小妖精。
簡池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等魚烤熟,有風吹過來,他的發被輕輕吹拂起,陣陣幽香飄入沈燕然的呼吸之間,勾人心弦。
魚熟了,沈燕然遞給了簡池一隻:“嘗嘗。”
簡池接過來,咬了一口,真實評價:“沒有玉溪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