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恭茶(2)(1 / 2)

鬼畏懼閃電與雷鳴。

雷公電母是正義的化身, 專門克製陰森鬼氣。

顧安寧躲在密室中,怔怔的看著外麵,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走了出去。

恭茶隻是寄居在宅院裡, 對朱府的掌控沒有癡鬼那般自如。他轉了一圈才找到張無忌。

常遇春和朱元璋睡在旁邊, 顧安寧朝屋裡做了個手勢,霧氣蒸騰而起,布滿了整個居室。黑衣男鬼沉著臉站在屋前,一聲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張無忌睜開了眼睛, 迷茫的像個孩童一般。

他看向了顧安寧, 驚喜地起身, 對著他笑了一下,“山鬼姑娘!你回來看我了?”

顧安寧:“……”

迷霧中,張無忌意識不清, 茫然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不說話?”

“哼!睜大眼睛仔細看看, 我哪裡是什麼姑娘?”顧安寧冷厲道。

他的聲音與山鬼的柔軟沒有半點相似, 隻要耳朵沒出毛病,就能聽得出來, 這是男人的聲音,與“姑娘”絕對搭不上邊。

“啊……”張無忌憨憨道, “怎會如此?”

顧安寧不想搭理他, 但還是得忍耐著嫌棄, 將埋怨的財寶給他。

“你隨我來。”他語氣不善地對張無忌道。

張無忌本來是個經曆淒慘的毛頭小子, 在當上教主之後, 被眾星捧月著,多少有點飄了。若是尋常人對他這麼不客氣地講話,張無忌一定會感到不悅,覺得對方沒有禮數。

可是做出這種態度的是顧安寧。

顧安寧不是人,大勢鬼也沒有厲鬼那麼強大瘋狂,可是他身上卻帶著一股子清高傲氣,仿佛天生就該高高在上一般,容不得旁人質疑。

張無忌連忙起身,跟在他後頭,“山鬼姑娘,我們去哪兒?”

“不要喊我姑娘!”顧安寧皺眉,一甩袖子用氣勁扇了他一下。

張無忌隻覺得有一股力道推著他向後,下意識地運轉九陽神功抵抗,可還是沒能擋住,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他的意識有些許清醒,他記得夜裡下了大雨,自己跟常遇春和朱元璋睡在一起。若是半夜從床上下來,肯定會驚擾到兩位大哥。可是眼前縈繞著霧氣,光線亮的很,既沒有其他人在,也聽不到一絲雨聲。

大約,是在做夢。

想到這裡,張無忌膽子大了些,他向顧安寧問出心底的疑惑,“我以為你又女扮男裝出現在了這裡。”

世上的鬼怪有多少呢?人間總有關於鬼怪的傳聞,卻從來沒有哪個人能將它們看的真切。像張無忌這樣,與鬼怪共處了整整一日的,更是少之又少。

時隔一年,再次遇到了與山鬼模樣相似的鬼,他還以為善良的女鬼回來驗查交待他的事情。

張無忌的話讓顧安寧眉頭直跳,他做了個手勢,回頭拉住張無忌的隔壁,將他帶入牆壁裡,“我一直都不是女人。”

顧安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而且,你真的以為所有的山鬼都是女子?”

雖然有過猜測,聽到顧安寧親口承認之後,張無忌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連剛才以人類之軀穿過牆壁,都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了。

張無忌的表情極大取悅了顧安寧,被孤獨了幾百年的大勢鬼影響,顧安寧也不再在意區區身份。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呢?顧安寧在意的,隻有顧大公子一人,難道張無忌還能到顧大公子麵前去告狀嗎?

顧安寧輕笑一聲,身上衣服顏色變換,定格為紅色,樣式倒是沒有變,依然能看得出來是男人裝扮。顧安寧瞧著張無忌的表情,又在眼角和唇瓣處增添了朱砂和胭脂,他故作柔弱,軟下聲來對張無忌道:“如何?”

張無忌哭笑不得,“先生彆再打趣我了,是我眼拙,將先生認錯性彆。”

見他一點都不配合,顧安寧冷哼一聲,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轉了三個彎之後,昏暗的密室裡,顧安寧停了下來:“到了。”

“這是……?”

顧安寧轉身,衝他行了一禮,“閣下身具正氣,是上天眷顧之人。在下雖已忘卻生前之事,卻還記得自己是個漢人。”他看了一眼密室裡堆積的財寶,夜明珠依然散發著美麗柔和的光,其他寶物也在這淺淺光亮的照耀下,露出不凡的材質與花紋。

舍不得……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張無忌依然覺得受寵若驚,回了一禮,“先生不忘根本,生前定是風骨綽約,值得欽佩之人。”

“風骨?”顧安寧皺眉呢喃一聲,半晌後嗤笑道,“我哪來什麼風骨?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經張無忌這麼一打岔,顧安寧終於從寶物的吸引中緩過神,想起來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控製著目光,不去看桌上地上擺放的財物,“我本是個大勢鬼,記不得先前身份,不過想來應該的貪戀權勢耽於享樂之人。死後也在時時尋找舒適之所,後來便到了這裡。”

“朱府?這朱府可有什麼講究?”

“此處是威遠節度使朱勔之宅。朱勔生前搜羅了無數財寶,後來方臘起義,朱勔被人殺害,他的一部分財富被義軍拿走,另一部分則一直隱藏在山林宅邸之中。”

張無忌道:“我聽明教兄弟說起過,明教最初傳入中原,叫做摩尼教。後來宋朝局勢混亂,民不聊生,方臘等人加入明教,遵循教義發動起義。可惜後來明教管理不當,教眾恣意妄為……”

“竟有如此緣分。”顧安寧道,“看來,將此處寶物贈與你,最合適不過。”

“贈與我?”張無忌驚訝極了,“萬萬不可。我與諸位兄弟不過是偶然經過,不應得到先生如此貴重的饋贈。況且戰事緊急,原就應當輕裝上陣,哪裡能帶上這些寶物?”

顧安寧卻沒聽他的話,他沉下聲來,揮了揮袖子,“我心意已定,不必多言。”

張無忌隻看到濃霧又起,隔絕了他與黑衣大勢,而後腳下一空,從夢中驚醒。

外麵的雷聲與閃電停了下來,雨聲變小,淅淅瀝瀝地從屋簷下低落,砸在青石板上。

張無忌十幾歲那年,曾經在樹林中遇到了一群人,險些被他們殺死做成了羹湯。他不在乎什麼漢人蒙古人,但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戰爭的殘忍。如今他手掌大權,帶著諸位兄弟與蒙古人拚殺,就算形式良好,心情依然緊繃。

可是今日誤入這座宅院,又做了個詭異的夢,醒來聽到清新的雨聲,莫名放鬆了下來。

旁邊的朱元璋很警覺,在張無忌醒後沒多久,也睜開了眼睛。

“教主。”他喚道。

“嗯。”張無忌低低地應了一聲,“雨快停了。”

朱元璋也看了眼窗外,“是啊。是否該感謝一下那位黑衣公子?若不是他,我們當真要在山裡淋雨了。”

說到感謝,張無忌想起了夢中大勢鬼說的話。

“朱大哥走南闖北多年,見多識廣,想來應該知道不少事情。依朱大哥看,這守候在宅院裡的鬼,該是什麼鬼?”張無忌問道。

“這個……聽老人家說起過,宅中之鬼應當是宅鬼,若是誰搬了進來,必定被擾的不得安寧,唯一的辦法便是搬走。”朱元璋道,“昨日黑衣公子邀請咱們入住,應當不是傳聞裡的宅鬼。”

張無忌點了點頭,“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裡那位黑衣公子說,他其實是隻大勢鬼……”

常遇春也被二人低語聲吵醒,跟著朱元璋一起,聽張無忌將夢裡的經曆悉數講了出來。

說完後,朱元璋道,“大勢鬼可不會這般好心。”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張無忌與二人對視一眼,套上衣服向外麵走去。

雨水比剛才又小了些,隻是天上依然不見太陽,略顯陰沉。

一位明教弟兄滿目驚恐地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指指向院子裡那口井,眼睛瞪得很大,任誰都能看到他的恐懼。

“怎麼了?”張無忌問道。

“有、有鬼!”熟悉的聲音安撫住他的情緒,那教眾手忙腳亂在地上爬起,慌慌張張地向著張無忌跑去。他的腿似乎被嚇軟了,一下子摔在了張無忌跟前,“教主,井裡有鬼!”

“我去看看。”張無忌道。

常遇春攔住了他,“教主身份尊貴,萬萬出不得差池。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離奇的事,還是我去看看吧。”

“常大哥!”張無忌喊住他,“不妨一同查看。”

兩人慢慢走到井邊,探出頭去看向井底。

一夜暴雨過後,水位上漲,幾乎要溢出井口。

裡麵的水很清澈,清澈到可以看到井底的任何東西。

水麵上飄著黑色的頭發,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下麵森森白骨。

“不是鬼,是一具屍體。”張無忌道,“咱們既然受了恩惠,遇到這樣的事也不好放任不管。不如找繩子把屍體打撈上來好好安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常遇春道:“教主說的有道理。你們幾個,四處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器具可以用。”

圍在一邊的幾個教眾應聲去散去。

顧安寧站在樹蔭底下,靜靜看著這夥兒人忙碌。

有位黑衣教眾在他麵前路過,看到顧安寧後嚇了一跳。

到底是上過戰場的漢子,況且昨日他們都已經見過顧安寧,又安然無恙地睡了一夜,知道這位黑衣公子沒有惡意,也便不再那麼害怕。

但是一想到對方是鬼,教眾依然覺得緊張。他無措道:“公子……多謝公子收留。”

顧安寧沒有看他,他依然盯著張無忌的方向,淡淡開口,“他們在做什麼?”

那教眾心裡一驚,生怕犯了眼前這隻鬼的禁忌,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在……”

顧安寧不能理解他的猶豫,“你不說,我便親自去看看。”

說完他朝井邊走去。

顧安寧來到時,他們已經找好了繩子和水桶。

張無忌先是把軲轆上的粗繩接好,又在另一頭綁上水桶,將水桶丟到了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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