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道長離開後,西門吹雪和陸小鳳也回了萬梅山莊。顧大公子不必分出心思來待客, 便一直守在顧安寧身邊。
床上的青年看起來又瘦了不少, 他睡的昏昏沉沉,即便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一無所覺。
顧安寧的生活向來很簡單, 比普通人還要簡單, 簡單到讓顧大公子連他交朋友都放心不下, 唯恐他受到一點傷害。
可是在對上顧安寧的眼睛之後,顧大公子又覺得, 這樣的保護十分必要。
顧安寧半垂著眼瞼, 縮在薄被中。他記起了任務時當著自家大哥的麵咄咄逼人, 詢問自己的死期。連陰氣帶來的疼痛都無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讓他不再心虛。
閔道長不是趕儘殺絕之人, 他本意隻想將食氣鬼驅趕走, 並不想傷害它。隻是經不住顧安寧的哀求, 還有他表現出的痛苦, 才答應下來。
任務中顧安寧與鬼怪一體, 食氣鬼受到的傷害, 他同樣能感受到。就是不知道對於身體會不會有影響, 顧安寧不敢冒這個險, 在閔知微同意後,就離開了任務。
剛從昏睡中醒來,他一邊適應著愈加濃厚的陰氣, 一邊看了看係統任務, 確定收到真元後鬆了口氣。
他可不想再失敗一次, 失去係統的寵愛真的太難受了。
“哥,你怎麼在這兒?”昏睡許久,顧安寧聲音沙啞。
他像是睡迷糊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顧大公子沒有起疑,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仿佛食氣鬼從來不存在一般。
顧大公子道,“見你睡了這麼久,有些放心不下。身上還難受嗎?”
顧安寧立刻意識到,顧大公子看來,他的這次陰氣入侵的病症是那些肉眼凡胎看不到的鬼怪搞出來的。閔道長過來將食氣鬼驅趕走,他就不會像原來那樣難受了。
顧安寧有些失落。
看來連閔道長都沒有看出,他的痛苦來源。關閉係統保護這些日子,隻能一點點扛過去,沒有其他辦法。
“不難受了。”顧安寧任務中說錯了話,不想讓顧大公子再擔心。身體漸漸適應了寒涼的陰氣,可以控製著不再表現出明顯的異樣。
隻是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地嚇人,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顧大公子以為他大病初愈,需要時間調理,沒有想太多。
他道,“這幾天好好休息,儘快好起來。”
顧安寧被他慈祥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又想不出調侃的話——顧大公子這些年確實又當爹又當娘把他養大。去世的父母,是他們默契的不想提及的痛。
他點了點頭,“快中秋節了嗎?”
顧大公子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俊不禁道,“還有七日。秋棠已經在準備祭祀用的月餅,地窖裡有不久前釀的桂花酒,想來已經能喝了。不過下人也采了桂花和菊花,打算做成做成了糕點。”
顧安寧的生辰在中秋節前五天,差不多與中秋一起過。
“我還沒有喝過桂花酒。”顧安寧期待地看著他,“好喝嗎?聽說是甜的。”
“等你養好身體,自己嘗嘗就知道了,不過不能貪杯。”
“好。”顧大公子態度很溫和,而且沒有跟他講食氣鬼的意思。顧安寧心裡很內疚,但也不能主動開口,隻好就此揭過。
“說到喝酒,陸小鳳似乎很喜歡酒。他又跑到哪裡去了?”
顧大公子道,“陸小鳳是個閒不住的人,等他做完手上的事就回來了。”
係統這幾天很安分,顧安寧每天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和院子裡的軟榻上,還不到中秋,太陽依舊刺眼,顧安寧在外麵刮的臉都黑了不少,卻意外看起來健康很多。
係統關掉保護的時限還沒有過去,顧安寧懶洋洋躺在樹底下,手裡拿著秋棠做的豆沙月餅,眯著眼睛吃。豆沙餡兒裡放得飴糖不多,但是材料處理的很好,煮豆子的水也是甘甜的井水,沒有一點豆腥味,反而帶著淡淡的清甜。餅皮裡摻了酥油,吃起來軟軟糯糯。
吃完後,顧安寧半閉著眼睛,伸出手來又掏了一塊。
“二公子。”秋棠皺眉喊了一聲。
顧安寧動作一頓,把月餅放了回去。
秋棠笑道,“家裡還準備了西瓜,公子當心吃不下。”
顧安寧道,“西瓜是吃得下的,不過大概胃裡沒了地方放那堆苦藥。”
“奴婢認為,還是公子的身體要緊。公子還是不要吃西瓜了,留著放藥吧。”說著,她收拾了小桌上的碟子,連同茶水一起收了起來。
顧安寧知道秋棠是在開玩笑,也不覺得羞惱。他今天心情很好,即使陰氣纏身都無法抑製地開心。
“西門吹雪真的會來嗎?”顧安寧問道,“好久沒有與他見過麵了。”
秋棠道,“前幾日西門莊主親自來過莊裡,說是許久沒有見過二公子,又是您的生辰,過來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