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病還沒好,身上的燒也沒退,一直都覺得頭暈乏力,還總是犯困。
係統任務結束,暫時沒有新的任務發布,顧安寧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就算剛剛喝了茶都無法阻擋他的睡意,總算是好好睡了一覺。
這一覺顧安寧睡了很久,他半夜裡熱醒的。
中秋過後天氣漸漸轉涼,燕北冷得還算快,不應該會在半夜熱醒。
可是顧安寧身上太燙了。
他把額頭上的布條蹭掉,依舊覺得很熱。
他喊了兩聲秋棠,喉嚨裡發出的聲音還不如貓叫。顧安寧試圖用力去喊,一使勁腦袋就疼,忍不住想乾嘔,可是他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哪裡還有力氣嘔吐呢?
顧安寧掀開身上的薄被,推了好久,總算將被子從床上推了下去,發出了一些聲響。
秋棠在隔間支了張床,離顧安寧很近。
她武功不弱,聽覺也比常人好一些,立刻坐起身,來到顧安寧房裡查看。
顧安寧半閉著眼睛,看起來神誌不太清醒。
“二公子?”秋棠撿起被子抖了抖,想給他重新蓋在身上,卻被顧安寧抬頭推了一把。
他迷迷糊糊道,“熱……”
秋棠伸手試了試顧安寧額頭上的溫度,果然燙的嚇人。
“二公子彆亂動,小心碰到傷口。”她哄道,“被子很薄的,現在已經不是夏天,二公子覺得熱,秋棠去給您換一床,不過千萬不能什麼都不蓋,會著涼的。”
她又試了一下,顧安寧果然不再抗拒。
秋棠到外麵喊了幾個下人,讓他們分彆去請大夫,打水,再把大公子喊過來。
要是大公子已經成親,肯定不會在二公子生病時一次不落地過來看他,不論是白天還是夜裡。
或許正是有著這樣的顧慮,所以他的親事才一直沒有著落吧。
顧安寧半夢半醒,不像之前昏迷時那麼聽話,他嘴巴閉的很緊,而且總是將腦袋撇到一邊,一點藥都灌不進去。若是尋常人還可以刮痧針灸祛除濕熱,顧安寧卻不行,他的身體太弱了,根本受不住。
顧大公子沒辦法,隻能一點點向他身體中送入內力,就像四年前,顧安寧十五歲時那樣。
他讓秋棠和其他下人都出去,自己一個人守著顧安寧,心裡升起了一股惶恐,那天在花家遇到瘧疾鬼時,他也是這樣惶恐。
顧大公子對迷迷糊糊的顧安寧道,“他們都以為我是你的依靠,其實你又何嘗不是我的依靠呢?若是沒有你,我定不會將顧家莊撐起來……我或許酗酒、賭博,敗光家業,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甚至恨不得生命早日終結吧。
“外人總說我頭腦聰明,是經商的一把好手,也是習武的料子,卻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就算是父母,也沒有問過……幸好你一生下來就體弱,要是你健健康康的,大概我早就離開,換你來頂起顧家莊了。”
他也曾無數次去想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每每想到如果是顧安寧,他會選擇怎麼做,顧大公子都覺得好笑。
顧安寧哪裡懂這些呢?
“這次你也撐過來吧。”顧大公子望著他,“若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走了。”
如果顧安寧活著,他會想辦法掩蓋他的蹤跡,會想辦法解決幽靈山莊的爛攤子,也會想辦法求醫問藥,讓他的下半生順遂。
顧大公子避開顧安寧額頭上的傷,觸碰他的皮膚,發現比起剛才好了一點。
他用冷水沾濕帕子,放到顧安寧的頭上。
額上的一小塊傷口似乎被顧安寧動了一下,又流了點血。淤血凝塞在四周,讓它變成了黑紫色。位置也不太好,濕帕子不能碰到傷,一放上去就會向一邊滑落,顧大公子隻好保持著姿勢,將帕子固定住。
顧安寧醒來時,外麵天已經亮了。
他看到顧大公子,心裡很驚訝,“大哥?”
顧大公子聽到他發出的細弱聲音就覺得心疼,他把帕子拿開,試了試顧安寧額上的溫度,“還是有些發熱。”
“昨天夜裡……?”
“昨夜你病得厲害,現在好多了。”顧大公子若無其事道,好像陪了顧安寧一整夜的不是他似的。
顧安寧道,“我覺得頭有點痛。”
“你昨日拆下布條時碰到了額頭上的傷,已經上過藥了,還未包紮,不要亂動。”
顧安寧點頭。
顧大公子帶著點小心翼翼,“你想不想到外麵走一走,散散心?我指的是,顧家莊外麵。”
他覺得顧安寧病了這麼久都沒好,與心情也是有關的。
昨日看到顧安寧那麼開心,顧大公子真的以為他想明白了,可是後麵顧安寧又說了那番話,顧大公子不得不思考他表現出的情緒有幾分是真實的。
孩子大了,學會騙人了。
顧大公子憂愁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