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從小在幽靈山莊長大, 他變成鬼從外麵回來, 無異於給了老刀把子重重一擊。
雖然不知道葉孤鴻為什麼突然自殺, 卻不妨礙顧安寧為此事高興。
既然他變成了鬼, 自然是與幽靈山的鬼更親近的。有葉孤鴻在, 勸說老刀把子從山莊裡搬出去就簡單多了。
顧安寧回到小屋, 心情愉悅地翻找出幾幅畫,最後選了一個模樣還算不錯的青衣文弱男子, 換下了葉孤鴻這身皮。
弄好之後, 他叫回來原來在床底下呆著的遊魂,讓它看著葉孤鴻點, 彆讓這隻新鬼給跑了。還囑咐它們儘可能地現身嚇唬人, 最好叫上山莊外麵的鬼子鬼母一起。
顧安寧忽然想起,雖說所有的鬼都想擁有幽靈山莊,真正領導它們行動的卻隻有畫皮鬼一隻鬼, 鬼母雖說是一方領導者,但它除了在生鬼就是在備孕,做的事情還沒有手底下的小鬼多。
這麼想著,顧安寧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看著外麵,忽然很想畫畫。
事情隻差最後一步,顧安寧不想事事親為,便拿出紙筆躲在屋子裡畫了整整一上午。
幽靈山莊中鬼氣漸重, 葉孤鴻這種新死不久還帶著陽氣的鬼, 像個普通人一般與山莊裡的人來往。
見過葉靈之後, 他又去看了葉雪, 在兩姐妹的追問下說出了屍體的所在,以及自己的死因。
“西門吹雪的劍法高明,我資質有限,就算窮極一生都難以超越他。”他垂眸,自嘲一笑,“能見到西門吹雪的劍已是人生一幸。隻是我與他太遠了……”
“大哥!”葉靈忍不住喊了他一聲,與葉雪一起沉默地看著他。
姐妹兩個都知道葉孤鴻為了追上西門吹雪吃了多少苦頭。他前半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超越西門吹雪,如今發現自己與西門吹雪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便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癡心妄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個笑話。
葉孤鴻怎麼可能受得了呢?
他知道兩個妹妹對自己的關心,勾唇一笑,“不必擔心,我不覺得後悔,現在的我比以前輕鬆多了。”
葉雪與葉靈依舊沉默地流淚。
葉孤鴻沒有辦法來安慰兩個妹妹,隻能說出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話,“對不起。”
……
顧安寧沒有將畫收起來,他蹙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畫中人十分麵熟,卻不是幽靈山莊的人,也不是畫皮鬼記憶中的人。不過畫中之人倒是很好看。
他身穿舒適的錦衣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地幾乎透明,陽光傾落照耀在他的身上,肌膚如同上好的美玉。他微微蹙眉,似是身體有些許不適,神情卻沒有半分猙獰,如同午後小憩,悠閒自得。
顧安寧像畫皮鬼一樣,欣賞了好一會兒自己的畫作,覺得自己的畫技愈發精湛。
這樣一張美男子的皮囊,如果穿著出去,再擺出五分溫潤三分柔弱一分瀟灑,絕對會有無數女子為他傾心,也會讓他見到更多的美人兒,統統把她們畫入人皮中。
可惜,紙上的顏料還未乾透,沒有辦法立刻將此畫穿出。
顧安寧把畫平鋪在桌上晾著,自己則聽了其他小鬼的信兒,跑去尋找葉孤鴻了。
葉孤鴻在老刀把子那裡,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幽靈山莊裡的其他人也全部都在,包括陸小鳳。
顧安寧的到來引起了一陣騷動。
有人指著他,畏懼道,“你!你是公羊!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公羊曾經是老刀把子的手下,因為口頭上反駁了老刀把子一句,被疑心病重的人類莊主毫不留情地殺死了。
他的靈魂尚且留在幽靈山莊,成為畫皮鬼手下的一員。顧安寧的這幅畫,是在公羊生前畫的,看起來與眾人印象中的那人一般無二。
“這很奇怪嗎?”顧安寧笑道,“我想是誰,就能變成誰的樣子。可惜你們大都太醜,連讓我做成人皮穿在身上的興致都沒有。”
陸小鳳膽子很大,在其他人都不敢出聲,或是謹慎審度現狀時,他一樣露出笑容,道,“這麼說來我長得還算能入得了你的眼?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不客氣。”顧安寧回道。
陸小鳳不在意他的態度,他隻想判斷出對方的目的,然後對症下藥解決現狀。
幽靈山莊雖然說不上每天都有人在死,死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名義上是被老刀把子殺死,可誰又知道,不是因為鬼怪作祟,才讓他們送掉性命呢?
顧安寧走到老刀把子跟前,一點都不見外地坐在他旁邊,“我們的要求已經說得很明白,要麼你們離開,要麼留在這裡與我們作伴。”
老刀把子看了他一會兒,歎氣,“我早該知道那日遇到的絕不是葉孤鴻,可惜……”
顧安寧微笑看著他。
老刀把子道,“葉孤鴻的死可與你有關?”
“我若說了,你就會信?”顧安寧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