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白鳥澤一傳到位,瀨見把球托給大平打快攻，迅速扳回一分。
牛島這次沒跳起來，攔網雖然不像之前九重那會追得緊,但給人的感覺卻充滿無處不在的煩躁。在調整防守策略後,青城的每個人都能去彌補防守的漏洞。不過,更讓白鳥澤在意的果然還是鮮少拿球但仍然引人注目的九重鷹。
……注意力不受控製的總是被他吸引，為什麼？
不管選手們心裡作何想法，兩隊比分都迅速向二十分的大關邁去,他們無暇在汗水中思索這些問題。
白鳥澤大力跳發朝及川而來，後者早有準備，表情不變的往旁邊跨步走位。古江早已擺好姿勢,重心下壓，接起排球。
球彈向高空,角度、時機都不錯。及川徹心念一動，注意力終於舍得分給被他當做誘餌的副攻手。九重鷹的耐心比他預料的還要更足,連眼中無意間門流露出的渴望都充滿克製。
再等等、再等等。及川徹在冷酷的把球傳給其他攻手時在心底默念——等我傳出一個最好的、最適合你的球——
“徹。”
隻有一個名字,他聽得很清。
及川徹飛快的眨了下眼，汗水沿著眼睫落在下眼瞼旁,視野似乎也被折射出無數個焦點。從到位到預備接球，及川看著球急速下落，在眼前放大,手臂舉起。幾乎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動作，但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
球飛向他在心中演練過無數遍的點位上。
手感很好，及川徹沉默的想,但還沒到他滿意的程度，不足以讓阿鷹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但九重鷹不在乎。就像是他擊碎牛島的驕傲一樣，也該有個人來狠狠地把他掀翻！隻有在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後，他才能突破自己的界限！
所以來吧！我知道你想把我扼死在半途，而你也同樣清楚我會無所顧憚的衝過來！
九重鷹猛地衝跳而起，像是一撮從打火機內膽中竄出來的火苗。
——天童！
簌簌而來的風聲蓋過了喘息但沒掩住高昂的呼聲。天童細長的雙臂向天花板生長，在觸碰到排球時被重力帶動往斜上方偏了一寸，卻又讓人氣餒的向前逼來。球順從了他，反彈回青城場內，古江救球不及，天童紅色腦袋同時一歪，眼眸倒映著對麵黑發副攻手沉沉下壓的眉眼。
“20-22，白鳥澤攔網得分。”
幾乎裁判話音剛落，天童覺便伸直了那雙剛剛擋住扣球的手臂，在白鳥澤聲勢浩大的擊鼓助威聲中哼起七扭八歪的校歌。
“噔噔噔-哼哼-噔噔噔噔……”
“難聽。”九重麵無表情。
天童並不在意他的或多或少帶著點怨氣的評價，但還是順從的停了下來，“這次進攻及川君倒是放你來打了嘛。”天童的話似乎也染上幾分古怪的語調，“不過我很好奇呀，九重君，為什麼你這麼執著呢？”
“你覺得我之前沒認真？”
“欸，那種咬著若利君不放的程度如果算是‘不認真’，那幾乎這裡沒幾個人認真了吧？”天童一本正經的反駁他，故作苦惱的伸出纏了繃帶的手指在空中混亂的比劃，“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九重君好像已經放棄針對若利君的扣球了，莫非是覺得自己比不上他？要球也更積極了，啊對了，還有啊，及川拿你做誘餌你不生氣嗎？明明好幾個球氣勢強到連我也沒把握阻止你，他卻沒選你選了其他人。”雖然從結果來說也得分了。
“為什麼呢？”
天童覺個子高，身形瘦削，偏要站得彎腰駝背姿勢古怪。語氣既算不上友好也沒什麼敵意，但總會讓被他搭話的人腳底板發寒。也許因為他的目光好似小孩看到花園中被踩得稀巴爛的花，新奇而純粹。
九重鷹和他相反，站得直，腰背也挺得直。剛剛因為被天童阻擋而冒出的一點孩子氣沒留下什麼痕跡，現在天童隻能看到一個冷靜自持的木頭人。
不對，是木頭鷹才對。天童因為無厘頭的自我娛樂噴笑出聲，怪笑的同時縮小的眼瞳還在盯著九重。
“沒有放棄。”他頓了一下，冷淡的越過天童的肩膀直直看向他身後，“隻是你也明白吧，被動和主動的區彆。”
“也？”
天童很快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他身體不動，腦袋後仰，直到視野中倒著的牛島若利的目光從九重身上挪到自己臉上，“啊是若利君啊。”
牛島短促的嗯了一聲算是對天童的回應。
“我看不出你哪裡沒放棄。”他說，“放棄對自己有利去嘗試另外一種沒有意義的選擇，九重，這是青葉城西的傳統嗎？”
“……呀。”天童喃喃，“這可真是驚到我了。”
他胸膛中的火焰竄高一瞬，又在牛島的逼視下冷卻成灼熱的鋒刃。
“也許是。”隔著球網，九重鷹語氣漸冷，“但你很清楚為什麼。”
直到對方壓著一身殺氣扭頭回到自己的隊友中間門天童覺才伸手搭上牛島若利的肩膀，語氣甜蜜，“友誼的小船看起來要翻掉了呢？若利君看上去很在意九重沒繼續阻攔你扣球的樣子？”
“我還沒有突破他。”
“因為這個？呀，難得看你這樣。”
“……”
“不過如果九重君還想那樣扣球就該我上場啦。”
天童的問題，牛若的聲音還回蕩在腦子裡，九重鷹麵無表情的給它們尋找出口讓它們滾出去。但最後他發現根本不需要什麼陳詞濫調解釋說明：他清楚自己在被利用成為誘餌，他明白為什麼及川沒有選擇他。如果按照原來的打法能贏固然是好事，但事情總不會這麼簡單的發展下去，正如白鳥澤在第二局始終領先的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