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時敘寫下的短短兩行字,眼眸中透出驚豔,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來。
“小哥哥你這是什麼字呀?”她後退一步,認真的歪著頭看,隻覺得一筆一劃都妥帖極了,忍不住用氣聲誇讚,“寫的真好看。”
時敘彎下眼睛,嗓音溫溫的對她說了原字體,最後補充道:“雖然一開始是練習的模板,但後來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就不太像了。”
姑娘忙搖頭:“不不不,我覺得可好看了。”
她看紙頁上一筆一劃都極儘溫柔的字跡,又抬頭看身旁自始至終,目光和動作都溫和妥帖,甚至不著痕跡為她們擋去人群擁擠的青年。
忽然覺得,這麼溫柔的字跡,就是這樣溫柔好看的小哥哥才能寫的出來。
忽然想要個微信了,姑娘嘿嘿一笑,又覺得不好意思,搖搖頭,最終隻是道:“這張紙能送給我嗎?真好看。”
時敘沒有拒絕,隻是輕輕吹一下,將沒有乾透的墨跡吹乾,然後遞過去。
小姑娘可愛極了,雙手抱拳表示十分感謝,並想要從筆記本上重新撕些紙下來,給時敘一會用。
時敘感受到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輕輕對她擺擺手,歉意笑一下,拿出手機,看到上麵兩個徐生的未接電話,以及匆忙的催促短信。
【時敘,哪呢?有事跟你說,中心商場一樓芋圓奶茶店,速來速來,請你喝奶茶。】
電話打了兩通,又發消息過來,看樣子是真的有事。
時敘對上旁邊小姑娘好奇的目光,輕輕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用口型道自己要離開了,又指指門外。
姑娘了然,鄭重對他點點頭,神情嚴肅,是絕不打擾的意思。
時敘輕笑一下,對她揮揮手,逆著人流往後麵的出口走去。
出去時,他手中握著手機,鬼使神差的重新往後看了一眼,台上的青年正說著話,高天明月一般耀目。
背後的高台上,謝然原本清冷平淡的音調倏然頓住。
他隻覺得目光微晃,有一道極為熟悉的目光看過來,等到看過去時,隻來得及看到一道背影。
記憶的淺光裡,少年身著校服,棕眸溫暖,唇畔是陽光融化的笑意,揉一下他的頭發,嗓音溫溫道:“阿然,一起去A大嗎?”
他說A大有古老巍峨的教學樓,有明澈清透的湖水,有蒼翠繁茂的花木,有湛藍無垠的天空。
但後來的A大卻隻有他自己,他一步步走過古老的教學樓,又走過湖水,在蒼翠繁木中待到天明,又一遍遍看頭頂湛藍的天空。
說帶他來的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謝然抿唇,晃一下神,嘴巴裡頃刻嘗到血腥味,強大的自控能力讓他不至於失態,實際上方寸大亂。
台下的於舟敏銳覺察到不對,在他過早結束時迅速走上來救場,場麵沒有絲毫失控,依舊其樂融融。
謝然垂眼,沒有再看身後會場裡的熱鬨喧囂,而是推開一旁休息室的門,獨自離開會場。
於舟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坐在休息室裡,忽然消失的謝總坐的乖巧,神色平靜,看起來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
絲毫看不出能夠為了一個相似的背影找尋許久的模樣。
聽到門被打開,他抬眸看過來,於舟原本鬆口氣,笑著跟他說話,忽的被他眼中透出的孤冷沉寂震的一驚。
“怎麼了?”於秘書問著,小心靠近,看到謝然垂眸,手中安靜握著兩張紙。
他不知道想到什麼,整個人看起來疲憊極了,像有什麼支撐的信念瞬間倒塌,露出光鮮下麵枯朽的木。
於舟大氣不敢出,腦海中捕捉到什麼,但不敢確定,隻小心翼翼去看謝然手中的兩頁薄紙。
一張是謝然看過監控後,從A大學生手中得來,小姑娘一開始不太願意,看到是謝然,才勉強鬆口,卻不忘拍了照片留下來。
另一張,是時敘合同上的簽名。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時敘。】
“阿然很好,堅定勇敢,特彆可愛,我很喜歡,當然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啊,不用改變的。”
“時敘。”
謝然垂下眼。
他記得第一次看到這份簽名時,自己因為簽名上並不相像的字跡而否決了那是時敘的可能。
但卻忘記了。
簽名這種東西,之所以可以相像,除了彆人模仿,也同樣有可能是自己模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