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聽蓮若有所思地點頭,她又盯著項北飛看。
看得怔怔出神。
許久,她又道:“我好像記起了一些奇怪的畫麵。”
項北飛穿過一片尖銳的慘叫聲,把那些攔路的尖叫怪給燒掉,強行燒出一條路來。
“什麼畫麵?”他回頭問道。
“一個小孩,很小的孩子,站在一座房子的窗戶上,一直看著我,但是我看不見他,他好像籠罩在了一層陰影裡,我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但總是看不見。”
魚聽蓮的聲音有些失落。
項北飛沉默了下去。
他腦海裡也有這個畫麵。
那個少年在爺爺的保護下長大,對經常離家的父母有很大的怨氣,每次父母回來的時候,那個少年都會憤怒,從不會給父母好臉色,大吼著讓他們滾出去,不要回來。
可是當父母離開的時候,那個少年還是會偷偷站在窗戶邊,看著父母遠去,身影落寞,默默流淚。
叛逆的少年,嘴比石頭還硬。
“他隻是在守望。”項北飛出聲道。
“守望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為了填補心裡缺失的兩個洞。”項北飛道。
魚聽蓮低著頭,聲音忽然變得很難過:“為什麼莪那麼想要抱一抱他?抱一抱那個孩子,把他從那片陰影拉出來,他不應該活在那片黑暗裡,他應該站在陽光下,像其他孩子一樣。”
“那你為何當初不回家?你完全可以回去!留在家!世界少你們就不轉了嗎?”項北飛提高了聲音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魚聽蓮難過地說道。
“什麼事情比那個孩子還重要?”
“就是因為那個孩子,和那個孩子有關,但我看不見他的樣子……他站在陰影裡,他不能站在陰影裡……我必須去拉他一把……否則黑暗會把他吞噬,他會……他可能會……可能會……”
魚聽蓮扯掉了自己的兜帽,捂著自己的頭,似乎在拚命地回憶著。
驀然,她好像總算想起來,不再捂著頭,可是身體卻變得顫抖起來,像是在害怕什麼。
“會死!”
她的聲音無比驚慌。
項北飛一怔。
小黑也很詫異,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項北飛的耳朵,明明項北飛還活得好好的,也沒有受傷,更沒有遭受到生命威脅,怎麼可能會被黑暗吞噬?
“他為何會死?”項北飛沉聲道。
“不知道,我隻是這樣感覺……”魚聽蓮痛苦地說道。
“你怎麼會認定他會死?”項北飛問道。
“不知道……”魚聽蓮越來越痛苦。
她停下來,蹲在項北飛身邊,瑟瑟發抖著,就像是一個無助的人,努力想要去做一件自己已經忘記的事情。
小黑小聲地問道:“飛媽媽是不是說了胡話?記憶混亂?把彆人的死套在你身上?”
“就是,大飛飛明明活蹦亂跳的。”小尤蒙嘀咕道。
“她肯定就是記憶錯亂,不可信不可信。”二哈大大咧咧地說道。
項北飛沒有回應,隻是看著魚聽蓮。
隨後蹲下來,猶豫了下,伸出手,抱住她。
“他不會死,我保證。”項北飛說道。
魚聽蓮顫抖著,緩慢地抬起頭,僅剩的那隻眼睛顯得極為迷茫無助,她的眼眸倒映出了項北飛的身影。
清澈的眼眸裡,項北飛籠罩著一層陰影,看不見具體樣貌,背後仿佛有一個黑洞,在拽著他往下墜落。
“我看不見你了,我為什麼看不見你了……”魚聽蓮呢喃道。
項北飛也皺起眉頭。
他發現了那隻眼眸裡自己的異樣,自己的樣貌好像在逐漸被吞噬掉,再也看不清楚。
“睡一覺,不要想,睡一覺就好。”
項北飛輕聲道。
魚聽蓮似乎是聽到項北飛的話,她忽然變得安心許多,雖然她不知道這個青年人是誰,可是對方的聲音讓她很安心,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項北飛立即施展出時間的天道法則,將她全身都給覆蓋住,強行停滯住對方四周的時間。
他不能確定自己這樣做有沒有用,因為混沌力量都是在看心情發作的。
魚聽蓮的動作變得遲緩,時間把她給封住了。
但項北飛很快就發現,她另一半被太初力量腐蝕的神魂沒有因此凝固,太初的力量果然不受到時間天道的影響。
但至少她睡著了,不用再去想痛苦的事情。
項北飛坐在旁邊,看著母親那仍然帶著驚慌的臉龐,默默地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怪她。
因為很多事情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爺爺因為太初的力量而失憶,母親也因太初的力量而失憶,自己的兩個記憶,來曆不明的聚靈書,各種各樣奇怪的祖器碎片……
父母離開得那麼果決……好幾次他都幾乎追到父母的腳步,可是總是差一點。
尤其是他至今想不明白一點。
項天行能夠來到世界儘頭,明顯也是個融道的高手,當年在共穀的時候,項天行留下一個意識,就足夠將祖道境高手給滅殺,還能夠將堪比祖道中期的離天矛輕而易舉給掰斷!
要知道那個時候,後土還沒有融道!
項天行實力肯定要甩後土幾百條街。
那為何他不先去滅掉道宮,幫助人族振興後再說?
為何選擇直接來到世界儘頭?
他很想問個清楚。
可是魚聽蓮現在看上去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狀態,無比痛苦,找不到自己的記憶,根本沒有辦法給他答案。
能給他答案的人,兩個都失憶了,隻剩下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家夥,沒個影子。
“不要來找我,回去!回去!你不能來世界儘頭!”
就在項北飛沉思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順著天道法則的反麵傳到了項北飛腦海裡。
項北飛猛然一怔!
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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